而相比较起外界的热闹,此刻最该感到喜悦,也是最该被万人拥戴的人,却正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隐姓埋名着。

开封,城南三不管。

这里是各种势力交错的灰色地带,赌坊、烟馆、妓院、当铺鳞次栉比,空气中混杂着鸦片的辛辣气息,汗臭味和酒肉腐败的味道。

人声嘈杂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地方的混乱,因为日本人压根不需要像北平那样考虑影响。

吆喝声,叫骂声,赌博时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人的娇笑,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枪响,但这里的常客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街道两侧,成群结队的流氓地痞穿着破旧,斜倚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陌生人。

一个赌徒因输钱而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下一秒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场汉子拖了出去,扔进臭水沟里,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烂牙和撕破的袖口。

在这种混乱无序的环境里,任何人都可以是赢家,也随时可能成为输光一切的倒霉鬼。

赌坊内烟雾缭绕,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赌桌前,有人赢得盆满钵满,笑容得意,也有人输得红了眼,眼神里透着绝望和疯狂。

荷官们手法娴熟,骰子在碗中叮当作响,筹码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赌坊的一角,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生得瘦削精干,穿着一身半旧但还算整洁的棉布衣服的少年,正叼着一根半截烟卷,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少年名叫吴二闹,生于民国十年,父母早亡,从小就在这片三不管地带摸爬滚打长大。

他没受过一天正经的教育,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察言观色、如何从混乱中找到生存之道。

嘴甜,手快,脚更快,这就是吴二闹的生存之道。

平日里给赌坊跑腿,替人传话,偶尔也帮着场子里处理些杂活,甚至给输急眼了的赌徒递刀,让他们“痛快”一点。

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盯着那些一看就不属于这里的人,从他们身上找机会捞点油水。

此刻,吴二闹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长衫,脚边搁着一只黑色的皮箱,手里夹着一根烟,已经燃了一半,但他似乎根本没有吸过,只是让烟雾缭绕在指尖。

吴二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了底。

这人虽说衣着不俗,但一上午都坐在那里没下场,说明他不是赌徒。

他的神情平静,周围吵吵嚷嚷,他却像是置身事外,丝毫不受影响。再看他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显然不是混混或苦力的手,倒像是读书人,或者……某种更危险的角色。

吴二闹心里打了个突,但随即又咧嘴笑了笑,眼神里透着精明和狡黠。

这种人,往往有钱,也有故事。

捻了捻袖口上的烟灰后,吴二闹便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语气谄媚道:“大爷,您坐这儿一上午了,怎么不玩两把?这赌坊可没白坐的道理啊,谁来这不是找乐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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