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温啊,今日在鬼门关前走这一趟,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陛下乃仁德圣君,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刘伯温应了一声,不过下一秒却是眸光郑重看向李善长道:“听闻善长兄昨日于宫门前站了近两个时辰,此番恩情刘基铭记在心。”
“不妨事,不妨事。”
“陛下能忍下心中盛怒宽恕于你,乃是陛下仁德,与我并无干系。”
“只是待会见到陛下,陛下必定问询约束商贾之策,届时还需你明思巧辩,切莫辜负圣心。”
此刻众人格外放松,说笑间便也来到了谨身殿前。
只不过!
就在几人踏足院内的瞬间,远远便看见马秀英端坐院中石桌,身后蓝玉、常茂二人不怒自威,赫然站立。
见此情形,刘伯温心头咯噔一声,紧接着先众人一步赶至马秀英跟前拜道:“臣刘伯温朝会谏言莽撞,还求太后严惩......”
同样看到马皇后面露冷色,李善长、詹同几人也快步上前,不敢做声。
待几人在自己跟前站定,却听马皇后立时没好气道:“你们几个好大的本事啊!”
“趁太上皇不在京城,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何折辱标儿。”
“圣人经典,礼学教义便是教给你们如何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
“嗡~”
伴随马秀英声音落下,此刻李善长、詹同几人却也不敢站立,此刻只得乖乖跪地,丝毫不敢开口辩解。
“刘基!当庭指责陛下,你可是为了扬名天下?”
“娘娘,您是知道微臣的,微臣岂是那沽名钓誉之人!”马秀英刚一说完,刘伯温一双眸子瞪的老大,连忙出声辩解。
那情绪激动急于争辩的样子,和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刘伯温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就和方才在朝会上被他刘伯温误解的朱标,一个模样。
即便见刘伯温这个模样,马皇后却依旧不急不缓,再次出声道:“本宫看你便是那沽名钓誉之辈,分明知此言说出陛下必定盛怒。”
“而你刘基昨日不曾求见入宫,偏是要在今日朝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此谏。”
“你摆出死谏的架势打算给谁看?”
“偏要逼得陛下将你处斩,好成全你刘伯温千古传颂的谏臣之名?”
“娘娘!”
和先前朱标对他的态度一样,刘伯温也是打心底里敬重马秀英。
如此被如此误解,饶是刘伯温也难以自持。
此刻双眸瞪大,跪地叩首的同时忙出声道:“微臣绝无此念,微臣绝无此念啊!”
“若娘娘不信,臣今夜会于家中暴毙,必不会连累陛下英名!”
见火候已到,马秀英便也不再多言,起身便朝谨身殿外的方向走去。
而看着马皇后离开的背影,刘伯温自是心绪难平。
以为马皇后当真是要自己自尽,猛地竟还对世间有所不舍。
也是此时,却听蓝玉清了清嗓子,这才出声道:“以己度人,眼下诚意伯当真陛下方才因何震怒。”
“啊?”刘伯温表情一怔,心头激荡难以自持。
而此时蓝玉却继续说道:“娘娘自是知你并非沽名钓誉之徒,可你又岂能不知陛下也绝非欺民刻薄之君。”
“诚意伯心有谏言不思求见陛下,私下详说。反而于朝堂之上,当众言说。”
“岂不知陛下信众诚意伯,却被诚意伯这般误解,心中又是何等感受?”
“这.....”
“不仅如此!”
蓝玉表情愈发严肃,继续说道:“诚意伯朝会谏言,言说朝廷接管商贾,乃是开后世欺民之先河。”
“殊不知今日诚意伯此举也是给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当了榜样。”
“陛下盛怒之下,仍能自持本心未曾严惩诚意伯。朝廷见陛下这般,心中必有轻视之意。”
“怎知今后不会有人为求后世之名,当庭指责圣上?”
随着蓝玉声音落下,李善长、詹同几人也是眼前一亮,不由看向一旁的刘伯温。
当看到刘伯温表情怔怔,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几人甚至觉得眼前场景很是好笑。
谁能想到,素以巧辩明思着称的刘伯温,竟还有被蓝玉训斥的这一天。
“臣.....臣考虑不周,梁国公教训的是。”刘伯温神情恍惚,愣愣出声。
见此情形,蓝玉却是随意摆手道:“末将一介武夫安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不过是太后命末将转述给诚意伯的罢了。”
“是是是,娘娘天恩,刘伯温明白!”
说罢,刘伯温冲着马皇后离开的方向郑重叩首。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方才于朝会之上那般谏言着实伤了朱标这位少年君王的心。
特别是想到当初自己进京请罪,朱标从老朱手上保住自己。
想到先前朱标的种种恩情。
眼下的刘伯温心头除了愧疚二字便再没有其他。
“臣.....愚钝!”
也是在刘伯温原地懊悔之时,刘保儿走出谨身殿冲几人道:“诸位大人,陛下有请!”
闻言,刘伯温这才收敛心绪,同蓝玉、李善长几人径直朝殿内走去。
一看到几人,朱标立时出声道:“方才于奉天殿上朕便已然说过,朝廷直接接管民间商贾的确不妥,可若不加以约束也实在不成。”
“召你等前来,为的便是商议这如何约束商贾之法!”
“微臣惶恐!”因心中愧疚,刘伯温立时上前一步,冲朱标拱手道:“微臣莽撞谏言,有伤圣心。”
“眼下约束商贾之法,臣责无旁贷。”
深吸口气后,刘伯温继续道:“臣以为,制定律法,以律法约束或许可为!”
“不妥!”朱标轻叹口气,缓缓摇头。
制定律法约束商贾,说白了就是制定商业法。
只可惜未曾穿越之前朱标不是精通法律之人,没法照搬后世那完善的商业法。
况且时异情异。
后世完备的商业法或许也不适用于眼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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