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斜这个稍显严厉的判决,成为凤州的案例,在四个县里,由坊正、里正、村正、保长逐级传达,让治下的子民规矩一些。

需要指出,大唐的保并不是一个架构级别,只是里、坊、村的辅助,四家为邻,五家为保,监督同保的人家缴纳租庸调。

可同保的人太熟,保长不是很凶恶,往往威望不足,甚至会出现童谣里唱的“保长保长,放屁不响”。

正经的良人,对柯斜的凶恶拍手称快,这些歪风邪气早就该好好杀一杀了,免得这些恶心人的货色天天蹦。

“那么大一个使君,说的话会有错吗?故意损毁青苗,就该狠狠收拾!”

“一棵看不上眼的苗,可能在关键时候能救一条命!州衙硬是懂得我们庄户的想法!”

“诶,你们就不好奇,使君他老人家田头的苗到底长啥样?”

“什么老人家,莫乱说,使君还不到三十!哈哈!”

虽然有良人习惯尊称大官为“老人家”,可柯斜真的不老,他连中年都不到呢。

梁泉县有条件的庄子,会委派一两个人过来,瞅瞅使君的麦苗跟自家田里有什么区别。

这一片田地,罕父杵加强了守护力度,不许外人触碰到叶片,但在规定的线外围观是允许的,罕父杵也不藏私,熟耨的方法一遍遍地讲解着。

“记住,使君搞这一片田,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让大家看看,怎么才能让麦苗长得更壮实,哪怕每亩只多产一斗粮,使君也会很高兴!”

罕父杵浇完最后一瓢水,大声宣扬。

有一个老汉蹲在地头,仔细看了麦苗:“确实是比我家田里的壮实,可这也不表示灌浆就一定比我家饱满。”

罕父杵收拾水桶,不紧不慢地回话:“本来就不一定,所以才要单独分一块出来栽种,有个具体的结果比较,好过红口白牙地嚷嚷嘛。”

老汉频频点头,对这话深为认同。

红口白牙的事见多了,真有一个愿意一步步展示的实在……官,还是很稀奇的。

尤其是,使君原本可以一拍脑袋,让凤州全面强行推广的。

黎庶有顾虑,使君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事情失败了,使君可以一拍屁股,“哦豁”一声,易地为官甚至是青云直上。

可这个使君居然稀奇地自己栽种。

好像也不对,栽种的是罕父杵他们,使君的主意只是在小范围试行。

不过嘛,都拔节了,离灌浆、刈麦还会远吗?

到时候一定要轮流盯着,不给使君造假的机会,不晓得栽种失败了,使君会不会哭哦。

在他们想来,使君说不定玩一点小技巧,以证明这些方法有用。

哎,只要差不离,大家还是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心思活泛的已经在盘算,要不干脆提前在自家的部田上囤积肥料发酵,万一使君这里真成了,怕肥都抢手了啊!

庄户们嘟囔着,对柯斜的方法各种嫌弃,心头却信了九成。

嘴硬是人的共性,看到麦苗比自家的粗壮,大家其实都预测到结果了。

不要出天灾人祸,使君这块地,少说也增产一两成。

嘴上嫌弃的人,往往才是最忠实的拥趸。

梁泉县的庄户认同了,口碑自然慢慢向黄花县、两当县、河池县蔓延,州衙做实事的名声也越发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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