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骆养性对素描画颇感兴趣,陈义也不藏私,将要点粗略讲了一遍。

简单来说,中国传统绘画更讲究意境,素描更注重写实,注重于如何把东西画得更像。

至于结构、透视、明暗等绘画原理,则寥寥数语带过,没有深入细说。

总而言之,用素描技法画出的人像清晰准确,很适合用于缉凶捕盗。

通缉令的画像上,凶犯的面部特征越多,越方便办案官差追捕。百姓也越容易发现身边的凶犯,从而为官府提供追查线索。

京城内外城虽然很大,人口多,但官差也着实不少。

锦衣卫、巡捕营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差役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如果每个小队都能手持一张素描画像,盘查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再加上里甲、火甲和垂涎悬赏的百姓,凶犯只要还在京城,很难长期隐匿。

骆养性在来上任之前,并没有听过这些,不过现在他对此深感认同。

以前,刑部和锦衣卫的缉凶画师太过拙劣,通缉令上的画像几乎没用。

凶徒大摇大摆地硬闯张家湾城,事后还敢回城刺杀陈义,正是钻了这个空子。

而素描画可以清晰画出人脸,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凶徒在犯案之前,肯定不会特别注意藏匿行踪。只要找到一个认识他们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就够了。

陈义又提出,他最好尽快去张家湾一趟,亲自询问见过凶犯的证人,再根据描述画出凶犯画像。

时间隔得越久,证人越回想的凶犯相貌越不真切。再过十天半个月,说不定连打照面都不认得了。

况且,凶犯随时离开京城,越快拿到画像越好。

骆养性沉思片刻,点头赞许:“此言有理。若他们离开京城,就不太好抓了。”

主意既定,他立即吩咐手下准备十匹快马。

作为统带百户,他要带队前往东郊,亲自督办此案,确保万无一失。

此举让众校尉刮目相看,他们原以为,连上任都拖延一个多余,骆养性这个贵公子必定是一个很懒惰的人,没想到竟肯亲自前往一百里外的远郊督办案情。

陈义犹豫了一下,又道:“骆大人,卑职还有一条线索,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王奎眼见他越来越不像话,怒而呵斥:“好大胆,你乃戴罪之身,嫌疑未除,怎可与大人独处。”

“不妨!”

骆养性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又拍拍腰间配剑:“就凭一个陈义,还劫持不了本官。”

“大人……”

骆养性没有理会劝告,挥手示意审讯室内众人回避。

房门一关,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冷峻,目不转睛地看向陈义。

此时,审讯室内只有两人,然而陈义却仿佛承受到几十个人注视一般,浑身不自在。

暗想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家学果然非同凡响,骆养性初出茅庐,便有朝廷重臣的威仪。

骆养性冷冷道:“本官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竟能请动他来替你说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官不会对你徇私。此案通天,非同小可。限期能破,你算戴罪立功。破不了,本官照样送你进北司顶罪。”

陈义不知道所谓的“他”是何方神圣,想来应该是赵勇的朋友。“半个月破案”是他昨夜向赵勇亲口许下的承诺,当然不能反口。

他郑重应道:“是,大人。卑职一定竭尽全力破案。若半个月后抓不到凶犯,卑职愿意认罪伏诛。”

骆养性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又恢复和善神情,懒洋洋道:“说吧,你有什么线索?”

陈义将心中猜测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推理无误,才决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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