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昨夜你在牢房徒手撕了三条毒蛇?”

“回大人,确有此事。”

“牢房里哪来的毒蛇?”

“昨夜三更初刻,刺客从窗口放进来的。”

“刺客是什么人?”

“卑职不敢断定,卑职推测,应该是张家湾劫银案的盗匪之一。”

骆养性背着双手,在陈义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在思索案情。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不就是匪首吗?你的手下为何不劫狱救援,反倒放蛇杀你?”

“卑职并非匪首,”陈义直视对方,眼神中没有恼怒,也没有慌张,“张家湾一案,卑职遭贼人栽赃陷害,请大人明察……”

说到这里,王奎忽然上前两步,躬身向骆养性道:“大人,分明是盗匪知劫狱不易,所以杀同伙灭口。此贼巧舌如簧,不用刑恐怕不会老实回话。不如……”

“本官自有思量。”

骆养性眉头皱了皱,摆手示意王奎退到一边,向陈义继续问道:“你继续说。”

陈义犹豫了一下,决定直奔主题。

“盗匪于初八晚上在张家湾犯案,然而卑职早在初七晚,就被贼人在自家门前击晕。卑职昏迷了两天三夜,直到昨天……也就是初十早上才苏醒。因此,卑职不可能参与劫案,更不可能是匪首。”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

陈义知道好几个证人,早就挑选出最适合上堂作证的一个。

他接着道:“为卑职诊治伤情,包扎后脑伤口之人,乃广化寺街仁善堂的跌打名医,名曰姚春。姚大夫经常为本司校尉问诊治伤,相信大家都是信得过的。大人不妨将他请来,一问便清楚了。”

这个辩词合乎常理,骆养性不禁点了点头,又转头向王奎问道:“真有这么一个人?”

此时,王奎已在心里将陈义痛骂了七八十遍。

一天之前审讯时,还说没有人证,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姚大夫来?

这是在故意耍人玩呢?

然而王奎不敢当场发作,这个刚来接任的百户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插嘴。此人来头太大,不是他所能得罪的。

见上司询问,他按捺火气答道:“回禀大人,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不是什么名医……”

“有就好。”

骆养性忽然起身走到门外,随手在待命校尉里指了一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被指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卑职蔡宏民,乃本司巡捕校尉。”

“很好,你带上两个人,去一趟广化寺街,将仁善堂的姚春姚大夫请来……就说,有人被打伤,请他速来医治。”

“是,大人!”

主官下令,属下哪敢拖延。

蔡宏民连忙招呼了几个人,骑马向广化寺街赶去。

骆养性对属下恭顺的态度非常满意,转身回到室内继续审问。

“你刚才说,昨天早上才苏醒,怎么知道贼人在本月初八晚上犯案,怎么知道盗匪在张家湾杀官劫银?”

“回禀大人,王总旗给卑职看过逮捕文书,上面写得分明。”

“胡扯,我就晃了一下,你怎么可能看得清,”王奎暴跳如雷,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接着,他又躬身对骆养性道:“大人,陈义分明就是贼匪之一,才知道得如此清楚,大人莫要被他骗了。”

陈义立即道:“大人,卑职自幼擅长作画,眼力很好。王大人若是不信,可再拿一纸公文来给卑职试试。”

“试就试。”

王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陈义眼前飞快地晃了一下。

“你说,上面写了什么。”

陈义道:“这是刑部发来的公文,上面说,有个嫌犯送过去没两天就死了,刑部无法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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