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颂一顿打没白挨,议罪银子的事情虽然还在吵吵,但声量不大了,目前没定下是因为皇帝没发话,他要等林如海回来,先补进内阁再说。
方颂的麻烦暂时没有了,晋商银行的麻烦越来越大。
东南西三个城区的分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排队取钱。
说起来只能算他们倒霉,许霖心眼不大,不就没能在家过节么,放出来就开始寻思报复贾琏,赶上贾敬死了,他觉得是个机会。
整一个人该如何下手呢?在这个时代,败坏一个人的名声,属于常用的手段。不是没想过在政治上做手脚,贾琏这人在官场上毁誉参半,不喜欢他的人,主要是因为他的出身。提到政绩,还是很能让人服气的。尤其是张家口一战,没有贾琏,没准京城还在处在动荡之中。
兜兜转转,许霖发现没法子的时候,只好造谣摸黑了,这招数对贾琏其实用处不大,属于恶心一下。
许霖的心眼不大,巧了不是,贾琏的心眼也不大。
发现是许家人在暗中做手脚的之后,立刻展开报复。只能说许霖能考上进士,智商是有的,被社会毒打方面的经验太差了。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晓得,地头蛇全是贾琏的人。官面上有五城兵马司,黑道有倪二,甚至龙禁尉那边需要也能递个话。
连着三天,晋商银行被挤兑的人都是贾琏安排的,银票也是贾琏出的,好几万人呢,每天安排几千人,十天半个月,人都不带重的。
裘世安来找贾琏,已经算是反应快的,只不过贾琏更快。
裘世安办事之前,先向皇帝汇报,承辉帝听罢也很吃惊:“怎么会如此,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密卫那边有消息么?”
裘世安实事求是:“密卫那边没消息,事情非常的突然,去取钱的都是京城人。取的数额也不大,多的三五百元,少的二三十元。”
承辉帝听了点点头:“去查,看看谁在后面搞事情,给李元传话,央行银库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动。谁动砍谁的脑袋。”
裘世安领命而去,承辉帝让内侍把当初成立银行的规划书翻出来,仔细阅读。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在银票发行的规定上有一条,各行发行的银票,原则上是有一两银子发一两的票,实际执行上,却没有相关的监督措施。只是要求各行在央行银库里存入一百万两的保证金。也就是说,银行确实不能铸币,但是能凭着信誉发行银票,等于是在铸币,还是大额的。
承辉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让人去把贾琏找来问话。
贾琏急匆匆的过来,承辉帝把当初的规划书甩贾琏脸上,怒道:“银行发银票,怎么能一点限制都没有,你都是怎么规划的?”
贾琏急了:“陛下,不能啊。微臣在规划里有相关的规定,央行必须派驻人员在各行监督银票发行,每发行一两银票都需要记录存档,而且银票不能用于市面的日常,商户做买卖可以用银票,百姓花钱需要换成银元。”
承辉帝还是相信贾琏的,指着规划书道:“上面倒是有写派人监督,但没限制数量。”
贾琏指着规划书道:“陛下请看,此处有原则上银票须有对应的存银,不可超发。真要出事情,那是银行的事情,是监督的事情,与微臣无关啊!”承辉帝倒是没想到,贾琏做事能那么脏,八百年前就埋雷,准备有需要的时候坑人。对啊,规定说的很清楚,超发都是银行的错。
银行的存在好处很多,比如商业税的收取就很方便,越是大买卖的商户,越需要银行走账,想隐瞒税收就很难了。
承辉帝还是忽略了人性的贪婪,银行方面为了扩大经营,赚取更多的利润,买通监督人员,冒险增发银票属于常规操作。
说句不好听的,总不能看见钱不挣吧?
说句难听的,你存那么多钱在银行,我帮你花一点。
一家两家分行这么干不会出大问题,全国那么多分行都这么干,那就是大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晋商银行的高层,为了与两淮的徽商竞争,搞出了很多花样操作,高利息吸储都是小问题了。存一百两可以贷款二百两,这才是大问题。都想留住储户,冒险就是必然了。
几年的时间下来,如同一个有高血压的人,没点事情的时候还好点,有点事情血管就会爆。
现在搞事的人就在皇帝面前站着呢,贾琏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在搞事情。龙禁尉就算去查,那也查不到贾琏的头上。就算查到倪二,那又如何?我去取钱还有错了?还是说,我把钱存你银行里,你还成大爷了?
这可是大周朝,士农工商,商家社会地位也就比下九流强点。
“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承辉帝有点头疼,不能放任事情发展啊,就算不懂金融,也会想到万一很多人没取回钱,会出大事情的。
“陛下,央行有监管的权利和责任。这种事情,找央行啊。说起来,微臣也有不少银子存他家呢。”贾琏主打一个不粘锅,死活不肯掺和进来。
承辉帝一看贾琏不愿意掺和,越发的头疼了,他能理解贾琏的选择,这么大的利益,多少人掺和在里头,贾琏扎进去那是众矢之的。
“总不能任凭事态发展吧?”承辉帝的心肝抽的厉害,这几年财政情况有所好转,银行的用处很大,现在出这么一档子事情,如何是好啊。
“先派人弄清楚情况啊,要最真实的数据,别看他们的假账。央行的人要动起来了,看好银库,免得商家转移现金啊。还有啊,很多商家为了躲避铸币税,直接将白银存入银行,这是在抢朝廷的钱啊。以前微臣看到了不说,就是不想招麻烦,如今不说不行啊。”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贾琏非常的熟练,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估计以晋商的底蕴,这点事情未必能打死晋商银行,伤筋动骨是肯定的。
还有趁这个机会,给皇帝敲警钟,今后加强监管,也算加一道保险。
贾琏想开溜,皇帝不让,说是让人叫李元过来,让贾琏旁听,帮忙出点主意。这是逼着贾琏下场啊。
走不开的贾琏,只能留下,不过打定了主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得李元误会他有想法。要知道,李元是所谓的贤王,没少在家摆宴席招待读书人,却从没有请过贾琏,这就是唯出身论,没把状元郎当读书人。这个事情的成因,多半是身边的人没少说贾琏的坏话,李元先入为主了。
从这个事情呢,贾琏也看出来了,李元偏听偏信的毛病很严重,真要当了皇帝,够呛能把国家治理好。相比之下,李亨最初也很不堪,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进步很大。
说起来,李亨与李元的争斗,现在看起来李元还是占上风,他在吏部、礼部、央行的银行比较大。相比之下,李亨在通政司、鸿胪寺有一定影响,这俩单位级别就低一点。
承辉帝拉着贾琏一道商量,如何加强监管,贾琏再三表示,监管是央行的责任,如何做,应该先问问央行,他们熟悉情况啊。
这一下承辉帝没脾气了,只能耐心的等。贾连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不了解实际情况,怎么可以胡乱指摘呢?
这就好比有人说了一大段的话,正常人听全文,结合上下文,知道核心思想所指。别有用心的人呢,则摘除其中一句话,断章取义,大做文章。
这种事情可太常见了,不单单体现在现实中,就算是圣人的文章,这么干的也大有人在。比如: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很多人就刻意漏掉后面“游必有方”。
贾琏素来设立的人设,就算尊重实际情况,也不喜欢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就算偶尔弹劾别人,那也是别人先下的手,被迫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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