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坚持一下,坚持住……咱,咱到了,到四平了!”

冯庸死死握着父亲的手,和众人一道簇拥着担架往里跑,神色惊慌语气尤其梗咽,“您坚持一下,都好着呢,您也得好好的——”

“您可不能走,不能走啊!”

听着他这仓皇的话语,姜诚不由来了股火气:“谁走,谁要走!?都好好的呢!谁都不许走!”

一声吼把他的魂飞魄散叫了回来,姜诚又是下令道,“往北去,过了这个街角就有个急救点,什么好医好药的都有!”

“你给老子精神点……三大爷没事,怎能允许他有事?”

仿佛是他的低吼惊醒了昏迷的冯德麟,被硝烟炮灰和鲜血蒙尘双眼骤然睁开:“两个浑小子,太,太他妈吵了!”

这一声浑小子,瞬间唤起姜诚多年的记忆,他猛地回头过去——

多年战斗生涯的经验告诉他,这位征战大半辈子的勇将,恐怕性命就在顷刻。

“三大爷,您……”

姜诚话还没说完,喉头便是一紧,冯德麟双手一收,各自抓住他和冯庸的右手,低沉地笑了声:“别把伤药绷带浪费在我身上了,留着点吧,这一两日怕就用得上了!”

众人刚把他抬到急救点,冯德麟便虚弱地摆了摆手。

借着此地的光线,姜诚才看到他小腹居然有个碗口大小的撕裂伤,是他一手压着止血……而此刻,那只手却死死握着自己。

鲜血和某些已被炸烂的体内组织,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出身体,惊得向来见惯了大场面的姜诚都是一惊:“三大爷!”

冯德麟仿佛是笑了笑,却再也无力开口,可他最后的眼光,落向了早已泪流满面的独子。

“爹,爹!”

“三爷……”

众人一阵惊叫,冯德麟把仅存的力气转向右手——而那力道在姜诚掌背消失时,他突然感觉心口猛地震了一下。

周围的时空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姜诚盯着眼前的长者:他的面容在笑,慈爱得就像故乡的长者。

他知道对方的期许是什么,除了保护好独子冯庸外,他的愿望……跟战斗在东北大地上的所有人一样。

干死这群侵略者!

“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诚猛地站起,环顾这些狼狈不堪满面悲愤的弟兄,他的声音有点失控,“怎会伤成这样?28师呢,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

一片死寂。

冯庸扑倒在父亲身上哽咽到失声,姜诚看他这样子,心底正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来,却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长官!冯师……长,他,他是为了掩护冯少爷,才,”

立时回头过去,他发现回话的居然是黄显声。

难怪在队伍里看到有警察装束的汉子……在姜诚追问下,黄显声才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

北大营那边刚一开打,荣臻就以总参部的名义,向身在京城的张汉卿汇报,得到的命令回复是:

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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