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武士拈弓搭箭,大喝一声。

而说话之间,一支羽箭飞了出去,没入残雪之中,箭羽震颤不休。

正往北奔行的百余人吓了一跳,

很快,二十余丁壮上前。

大部分人拄着长矛,少数人持有弓刀。

最强壮的七八个还身着皮甲,看起来有两下子,应是上过阵。

“都是乡党,莫要动手。”一中年人策马上前,用谯沛口音大喊道。

本地人?挎弓武士与同袍面面相,稍稍放下了点戒心。

“尔等何人,从何而来?”武士大声问道。

远处的坞堡之内,钟声不断,显然堡主在集结兵马了,很快就可以增援过来。

作为与吴兵相持第一线,这些坞堡的军事素养还是可以的,一般性的中小规模战斗都可以胜任,反应也非常快一一反应不快的都没了。

而大梁朝廷在这片的政策基本就是本地人守本地,尽可能不占用朝廷的资源,因此默许他们在地方上坐大,甚至委任豪族子弟为官。

比如前谯国内史、现谯郡太守桓宣就出身“人(县)桓氏”,乃地方上一个中等士族,日子过得不好不坏,虽没有进入中枢,但在前任太守因为被吴兵攻入郡内且地方上发生叛乱而免官之后,人桓氏就已经是谯郡数一数二的家族,仅次于夏侯氏。

“我乃桓公部曲将,奉命北返,收拾家业。”来人大声道。

一听“桓”这个姓,这些坞堡民们就菊花一紧。

武士顿了顿,复问道:“哪个桓?”

“龙亢桓。”来人回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渡江那个。”身后已经有数百人集结而至,武士胆气陡增,大笑道:“几以为是桓府君亲族。”

众人一听并非太守族人,也松了口气,纷纷叫道:“还有女人!抓了当奴婢!”

“对!吴兵能抓谯人,谯人如何抓不得吴兵?”

吵吵之下,抽刀出鞘之声此起彼伏,足见双方往日里积怨之深。

“慢!”数十骑踏雪而来,远远停了下来,领头的名叫张平的坞堡主伸手阻止道。

说完,又对身侧一人低声道:“屠各,你引五十骑绕后,盯着点,但不要擅自出手。”

名叫“屠各”之人领命而去,带着五十骑,远远兜向侧翼,并将角弓拿了出来,典型的匈奴轻骑兵战法。

五十骑绕行之后,来人这边一阵慌乱,

张平稳稳坐于马背之上,静静看着对面慌乱的模样。

许久之后,见五十骑并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个能说话的?”不知道什么缘故,张平这个脾气暴躁、杀人如麻之辈居然没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和和气气地说道。

对面阵中一人上前,长揖一礼,道:“事关机密,将军可否私下叙话?”

“君何姓?”张平问道。

“桓。”

“好!”张平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步行向西。

此人亦步行而西。

两人走出去二十余步后,停了下来。

“相(县)人桓抚见过将军。”桓抚又施一礼,道。

听到“桓抚”这个名字后,张平心下大定。

楚王殿下坐镇谯城,遣人至此,令其接应祖渺司马桓抚至谯城。

张平何时见过如此大人物?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天天派人在淮水一带巡视,总算见着了。

只要他把桓抚一行人安全带到谯城,便有可能得到桓宣桓府君甚至楚王的赞赏。

这个买卖值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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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被送到了一个坞堡内。

领头的几位官员甚至被安排了不错的屋舍。但你懂得,有些人平日里住着大庄园,娇妻美婢伺候着,如何习惯坞堡那狭窄、潮湿、阴冷的小房间?

这不,祖渺幕府解散前的参军殷义就不满了。

他一点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且这么多年一直看不起兵家子。

张平将自己家人住的屋舍让了出来,殷义一见便骂道:“此舍只堪作马既!”

张平听了,额头隐隐露出青筋。

他的子弟家人也对殷义怒目而视。

“住口!”桓抚扭头看了下殷义,喝道:“我等来此乃谋大事,非为享乐。“

殷义被这么一骂,怒气上涌,好悬才忍住了。

桓抚是司马,他只是个参军,级别不一样。

祖士稚死后,祖士少实际掌握兵权,就目前看来,桓抚依旧受信任,而他殷义则有点要被扫地出门的意思了,地位差距比以前更大了。

尔母婢!待去了洛阳,见着族人,便要你等好看。

我族侄女可是大梁天子宠妃,看你们将来要不要巴结我!

“张将军,不知龙亢桓氏老宅如何了?”桓抚问道。

“君不是相人么?”张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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