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合峰上,芦华真人表面上言笑晏晏的与那道袍青年交流着,心底则不以为意。只觉得这位大师兄虽然境界奇高,神通深湛,但也太过古板严苛了。
一个小地方的先天生灵,或许身上有些神异,可也不值得他们这一层次的人物关注。
道袍青年自然看出芦华真人的敷衍,不由摇头失笑。他虽是门中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但也无权随意指派其他真传弟子。方才所说,也只是顺口一提而已。那少年若真是良材美玉,日后自能在上阳郡中崭露头角。
两人又交谈片刻,道袍青年略一思忖后,笑着说道:“为兄数年内便会突破元神道人,到时候也会辞去首席大弟子之位。师弟若是对此位有意,还是尽早做些准备吧。”
芦华真人闻言,神色微变,心道:“大师兄在万象真人阶段停留近两百年,如今既然要突破修为,莫非他已经修成那门古怪神通了?”
沧极宗这一代真传弟子,平均水准乃是近万年之最,单单转世仙人就有好几位,能越阶与元神道人一斗的也不在少数。但如此多绝世天才中,芦华真人最佩服的还是这位大师兄。
他的境界之高,连宗门中一些修行数千年的长老也颇有不及。修为上迟迟不突破元神道人,也仅是为了修行一门威能宏大的神通。此神通来历古怪,据这位大师兄说,是梦中得一神秘前辈传授,门中一众仙人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眼见芦华真人似有跃跃欲试之意,道袍青年暗暗点了点头。实际上,他此前已经故意向好几位师弟透露自己将要退位的消息了。
“宗门中近年来过于平静了,且让他们争一争吧。将这潭死水搅活一些,也能多些乐趣。”
待拜别大师兄后,芦华真人心事重重地向着玄合峰内行去。门中如今三百余真传弟子,有资格追逐首席大弟子之位的,也就十几位。这些人中大部分他都不甚在意,唯有那几位转世仙人,他并无绝对把握能够胜过。
正思虑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仙府之前。这座仙府表面看去似乎平平无奇,但内部却是别有洞天。穿过一条古朴的廊道,芦华真人径直步入一座数百丈方圆的宽广殿厅。
殿厅中央,悬有一座巨大的双颈铜炉,炉中有火,上方则是纱缦轻摇,隐有药香从四面八方飘来。铜炉一侧,有一白发苍苍,五官周正的老者坐在那里,手持一卷道书,案几上还放着半壶酒,边看边饮。
那老者见芦华真人走了进来,随手将手上道书放下,看他两眼后,揶揄道:“臭小子,你先前来我这处,不是说要将一血脉奇特的妖魔献于我炼丹么,怎的如今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芦华真人低眉垂眼,艰难开口道:“这回给他跑了,下次一定。”
老者哼了一声,冷声道:“我门下如今可就你这么一个弟子,你倒好,不好好琢磨为师传下的炼丹法门,整日里争勇斗狠。这上阳郡内外,不知多少人笑话,熔火仙人门下高徒,竟连一炉灵丹也炼不出。”
芦华真人目光灼灼,连道:“以您的威名,岂有人敢在背后议论。要是真有宵小之徒对您不敬,徒儿自会上门与之理论。”他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却是腹诽不已。他本是修行的雷法,当初却被这炼丹的老头强行收做徒弟。不炸炉就算是好的,还炼丹?
熔火仙人见他这副模样,轻捋着稀疏的胡须,笑而不语。他活了几十万年了,如今沧极宗内,没几个散仙比他活的还久。这么长时间,以往也收过几名弟子,但最后不是在外闯荡时意外身故,就是死在三灾九劫之下了。因此自从百余年前将芦华真人收做关门弟子以后,一直对他很是溺爱,也没指望他能继承自己的炼丹技艺。
这时,芦华真人又将此番外出捉拿大妖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熔火仙人一听,当即摆手道:“想推算那头妖魔的下落?你师父我可没这个本事。你若舍得元液,去天宝山一问,或许能有些收获。”
这时,他似乎又想起些什么,神情渐凝,认真道:“听你所言,那妖魔恐怕极可能得到了血魄天仙的一部分传承。当初血魄天仙身死的那一战,我也在场,此妖用的神通很像他的化血神通。”
芦华真人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想到,翼凡妖王竟有这等气运,难怪身上有大挪移道符。这血魄天仙他也曾听闻过,据说十几万年前曾在上阳郡一带现身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失踪了。听老头子的意思,此仙竟早已陨落。
仿佛是看出了芦华真人的疑惑,熔火仙人又接着道:“说起来此事也算是一桩秘闻了,上阳郡中也就各方势力的最高层才可能清楚。那血魄天仙本非大夏世界出身,十几万年前游历到上阳郡一带时,惹到我沧极宗头上,后来被白微仙人杀了。”
芦华真人听后暗自心惊,他虽从未见过白微仙人,但自入门起就时常听到关于这位前辈的传说。未料白微仙人竟逆天到能以散仙之身弑杀天仙,此等壮举,只是想想就令他心潮澎湃不已。
“那血魄天仙修有化血、噬魂两种神通,曾将数座小世界中的生灵活活炼死。此等邪魔之辈,竟还有传承留在世间,看来得通传门中一声,日后需多加留意。”熔火仙人心中微沉。
半日后,沧极宗有数位仙人同时降下旨意,随后便陆续有许多元神长老以及真传弟子出山,在上阳郡周边搜寻血魄天仙留下的传承之地。
而就在沧极宗上下被血魄天仙之事所惊动时,远在百万里之外的离城,张恒也正处于开辟紫府的最后关口。
虽境界早已足够,但张恒始终不急不躁,不轻易冒进,仍是按部就班运转着坤元功,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稳步增进。
随着剩余的元液被他炼化,顿时就有无比精纯的元气冲入丹田之中,继而转化真元。这个过程一气呵成,对身体没有任何负担。而丹田内土黄色的真元汹涌无尽,不断汇聚积累着,很快就达到极致。
这时,一直端坐不动的张恒忽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中有阴阳异色一闪而过,只觉胸中有一股气息升了上来。他不由张口一吐,就见一道灰蒙蒙的浊气旋转着冲至数尺之外,随即化作缕缕烟气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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