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奉看向罗通达,说道:
“此战关系重大,一旦肃州被回鹘占据,我等永无东出之日,因而不容有失。
我欲亲征回鹘,激励将士奋战!”
罗通达闻言脸色大变,他劝止道:
“不可,兵事凶险,使君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
张承奉不悦道:
“我听说回鹘可汗也在前线,罗司马为何不用这番话,将他劝回张掖。”
罗通达辩解道:
“我领的是归义军的俸禄,并非回鹘可汗的臣子。
使君,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可儿戏,还请使君留在敦煌,静候凯歌!”
张承奉脸色阴沉下来:
“莫非我不知兵!”
罗通达当然知道张承奉正在钻研兵法,他也不否认张承奉资质绝佳,有朝一日融会贯通,未尝不能成为一名兵法大家。
但纸上谈兵与行军作战是两码事,若真的放任张承奉胡乱指挥,将归义军本就不多的家底挥霍光,后果可想而知。
罗通达犯言直谏道:
“赵括殒命长平,马谡败走街亭,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还请使君明鉴!”
张承奉勃然大怒:
“罗司马是将我比作了赵括、马谡之辈!”
罗通达毫不退缩:
“还请使君以将士们的生死为重,不可视征伐为儿戏。”
张承奉看着眼前的坚持己见的罗通达,倍感无奈。
他并不怕有人存心与自己作对,张承奉有的是手段整治那种人。
可罗通达反对他亲征,全然是出自公心。
一名从未上过战场的十五岁少年,看过几本兵书,就想要指挥与回鹘之间大战。
若是罗通达不加以阻止,反倒是失职。
张承奉缓和了脸色,感慨道: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
说着,张承奉向罗通达躬身一礼,反倒将罗通达给整不会了。
“是我太过急切,冒犯了使君,还请使君恕罪。”
罗通达连忙顿首请罪,两人先前剑拔弩张的对峙消失于无形。
张承奉将他扶起,继续道:
“我是张太保的孙儿,我的祖父在开创基业时,是否也是让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自己留在后方坐享其成?”
罗通达态度依然坚决:
“二者岂可相提并论,下官坚信,假以时日,使君的成就必能比肩太保。
但如今使君年少,又何必操之过急,一旦上了战场,生死难料,下官恳请使君三思。”
张承奉知道,这绝不会是罗通达一个人的看法。
即使他现在不顾罗通达的反对,执意亲自领军,曾经那些支持他的元老们也都会苦苦哀求他收回成命。
“罗司马的担忧,承奉心底清楚,说到底,还是我欠缺了行军作战的经验。
然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早晚都得要踏出第一步。
此战,我决心亲征,但只是激励将士奋战,不会干预指挥,如何?
若是罗司马继续反对,不如罢兵!”
张承奉退让了一步,也向罗通达表明这就是自己的底线。
罗通达好不容易换来张承奉的让步,稍作沉吟,便也答应下来。
可真正等到上了战场,张承奉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不去参与制定,甚至拍板决定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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