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相伴过,已经不负一生。
一日如一年。
她的想念像滋生野长的荒草。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大片田野了。
江雪最满意的,就是拿捏了别人的弱点与痛处,就像手里紧紧捏着一根垂垂老矣的稻草,想要活下去完全得靠她的怜悯与心情。
她笑着,长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子上敲着。
江雪媚长的、浓秀的双眼弯成半弦月,嘴里满是讥讽的笑 她打了一行字:\"没错。我确实有病。我们以后也就天高皇帝远,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江雪。你这脸皮还真是厚啊,你以为我想跟你见面啊,还有,是谁先找谁说话的?!你连季诗语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你的心就像老妖婆的毒苹果一样!\"
周锦快要气炸了,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这还是她到了美国读书之后,第一次如此不理智地骂人,这种感觉爽极了,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种潇洒恣意的感觉。
呼。
周锦果断拉黑了江雪。
她心里隐隐担忧季诗语。
毕竟这么一个疯批女人暗地里针对着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被她背后给来一刀。
光是想想,周锦就感觉后背发凉。
季诗语啊,你可悠着点吧。
看到那句\"你连季诗语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后。
江雪面色依旧平静,嘴巴也含着笑,可眼眸里再无半点温度。
她的笑,活像一副嵌在脸上的面具,标准的勾唇弧度,没有一丝感情。
我哪点比不上她。
她如今不过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倘若我把她唯一的血缘支柱给弄倒。
季诗语,她会不会,好好感谢感谢我呢?
江雪冰冷的眼底泛起一丝绯色的涟漪。
她静静地把弄着脖子上佩戴的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块,玻璃块的边缘被剥削得圆润饱满,像一只圆形的平面水晶。
为了把那只水晶球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把那只水晶球打碎了。
从玻璃碎片中捡起一块最漂亮最晶莹的。
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她抚摸着圆形的玻璃块,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痛楚。
不急。
那件事情。
不急.........
慢慢来。
倘若,她还是执意要纠缠住沈闻俞不放。
那她就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季诗语,你别怪我这样狠心。
我的世界里已经一片黑暗,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像是有一块乌云笼罩在我的头顶,而他是我唯一的光。
你误以为这束光是属于你的时候。
他却被你身边的人给夺走了。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好姐妹吗?
可是好姐妹,却做出这种不知廉耻、虚伪恶心的事情来!
江雪的心里苦涩无比,好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整个人在苦海里挣扎不出来。
江雪想起身,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只能无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嘀嗒嘀嗒过了关宿舍的时间,她享受着从脚跟传散到大脑的那种恐慌感与兴奋感。
越恐慌,就越兴奋。
...................
\"磨蹭什么呢,马上就要关宿舍门了!\"宿管催促着江雪。
江雪没有理她,依旧晃晃荡荡地走着,迈上一阶阶台阶,说:\"高二一班,江雪。\"
宿管记下来她的名字与班级,气的面色赤红:\"很骄傲是吗!明天让你班主任找你谈话!\"
无所谓了。
她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眸里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凐灭了。
走到三楼,她停下来。
她轻轻地说:\"那我算什么呢.........\"
沈闻俞,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的心里都不会有我?
江雪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虚晃了起来。
一滴眼泪从眼眶滚落。
随后她定了定神,倔强挺直背脊,走到宿舍门口。
她听到宿舍里面的女生热烈地聊着天。
忙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自己的消失带给了她们莫大的成全。
她好像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一样。
她的离开,她的出现,都没有一个人在乎。
从前在家里也是这样。
现在,依然是这样。
夜晚。
明中的教学楼冷寂沉隐,像缄默不言的老人,安静地坐落在那里。
宿舍楼里没有一盏灯亮着。
江雪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她的双手紧紧揪住被子,泪抑制不住地滑落弥漫,声音止不住颤动:\"沈.....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怕........我真的怕.......\"
梦里,沈闻俞与季诗语——那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女人,他们走在一起。
走进了婚礼的教堂。
江雪身上穿着校服。
她想要去拉扯沈闻俞的手。
可是却碰不到他。
他的嗓音淡淡的,音色沉沉的,声音清润又清醇,像早春的溪流落在心口,他对江雪说:\"我爱诗语。\"
沈闻俞走到季诗语的面前,捧起她的一只手,薄美的唇轻启:\"终于娶到你了。\"
\"不.............!\"
江雪像是被谁用榔头敲了头一样,她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样涌上她的心脏。
刹那。
许美琴像洪水猛兽一样猛烈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美琴的手里拿着一只洋娃娃,她的三角眼里迸射出寒光:\"小雪,到许阿姨这来,阿姨陪你玩捉迷藏.......\"
那个女人——她的生身母亲,手里拖着一只行李箱,满眼嫌弃憎恨:\"你就是一个拖油瓶。滚回你爸家里去。\"
江德贵怀里抱着江夏,江夏的头全被都被白纱布包装了起来,渐渐的,血迹斑斑驳驳,从头顶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江德贵满眼失望悔恨:\"你害死了你妹妹,我真后悔生下你。\"
江夏粉嘟嘟的嘴唇张开,奶里奶气的嗓音:\"姐姐,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我没有害她,是她害了我!是她害了我啊!\"江雪想起身逃跑,可却怎么也起不来,她只能无奈地躺在地板上,看着止不住的眼泪淹没了眼眶,从眼角嘀嗒嘀嗒。
江雪再也忍不住地嘶哑着声音大叫了起来,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疯狂的神色,流露出怨恨与绝望,身体因强烈憋忍着的哭意而不断颤动起来,一下一下,胸腔发出哭腔:\"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的一辈子!我..!我至今都忘不掉你们带给我的伤害,如果不能好好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啊——!\"
\"沈.....\"江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揪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脑海里闪现过他抱起她,带她去医务室,为她疗伤的画面。
闪现过他把她护在身后,维护她的自尊与信誉的画面。
呵...
那个时候,林意晴污蔑她偷钱,只有沈闻俞愿意相信她,护着她,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闻俞.........你别走.....别走好不好.......\"江雪的手费劲又脱力地够着沈闻俞的裤脚,可是却够不到。
\"沈....闻俞...别走!\"
她乞求他。
梦境的轮廓渐渐模糊,消失了。
江雪从梦中惊醒,她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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