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月的语气很平静,没有颤抖,没有情绪。

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问自己初中同学的近况一般。

他的表情,太正常了。

正常到伊地知陌瞪大了那双死鱼眼,上下打量了五分钟,也没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内心毫无波澜,还是太会伪装。

伊地知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是三年前发生的事,升入高中后不久,卯之花家便办理了退学手续,在此之前,她在初中也休学了一年。”

“嗯。”

“那之后,我们听说她去东京读书了,考上了有名的贵族私立学院,应该已经走出来了,迈向新生活了。”

“嗯。”

“我还听说,休学的那一年里,她发了疯似的和家族赌气,离家出走,绝食,但都没用,被逼无奈才妥协了。”

“嗯。”

“你别光嗯啊!我一个人说话很尴尬的!”

伊地知陌有些尴尬的押了一口啤酒,又呛得咳嗽连连。

他是真不会喝酒,但为了陪挚友,只能舍命了。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所以呢,就因为卯之花夕辍学了,白石将自己的无能迁怒到了你身上,孤立了你三年?”

早川月凝视着伊地知陌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身边的人,还真擅长这个啊。”

伊地知陌敏锐的感觉到,氛围变得有点不对了。

“那个,其实,也不全是白石的错,我也……”

“你有什么错?怪你说实话?怪你敢开口?”

早川月讽刺的弧度变得更大了,灌下一大口啤酒,直言道。

“白石,我很了解他。”

“以他的智商,未必猜不到‘那件事’的真相,也未必猜不到卯之花夕转学,到底是想逃避什么。”

“但他不愿意让他猜到的‘真物’,成为被所有人知道的‘真相’。”

伊地知陌,骤然瞳孔收缩。

“所以,他一定要欺负你,要孤立你,要打压你,让你这个唯一说出真物的人卑微到尘埃。”

“这样,他才能维护他那脆弱不堪的‘伪物’,弥补他小时候曾犯过的错。”

早川月放下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喝下三大杯啤酒的他,脸上看不出一点醉意,只有冰冷的清明。

白石的心思,他怎么会不了解呢。

他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也知道自己(早川月)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能说出口么?

一旦说出口,卯之花夕的名声,就会瞬间跌落谷底。

他不仅不能说出口,更要堵住那个唯一说出“真话”的人的嘴。

白石,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知道,以伊地知陌和早川月的友情,他绝不可能将对方拉拢过来,让他说谎。

既然如此。

那就让那个说真话的人,变成没有任何人信的小丑就好了。

伊地知陌,是祭品。

是白石用来弥补自己在“那件事”上的过错,讨好卯之花夕,实施封印真相仪式的祭品。

“还是那么精准啊,月,每次和你说话,都有种被看破了的感觉。”

听完早川月说的这些,伊地知陌不由的长吐一口气,一脸感慨的说道。

有时候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和月成为挚友。

明明自己是那种最别扭,最不坦率,最弯弯绕绕的人。

却偏偏和最直白,最坦率,最开门见山的早川月,成为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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