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手下骑兵成片地倒下, 怯薛军的将领蓦然醒悟到为什么阿速军会败退了。他明白如果再强行冲阵,自己所有的手下都会交待在这里。理性告诉他不能再冲锋了,即便对手近在眼前,近到能看清霹雳军士兵一张张沉默而冷静的脸。他是个生性冷漠——换个说法叫冷酷之人,根本不在意士兵的生死,但也不会作让手下去无谓地送死。眼下事不可为,他当即便下令退兵。随着急促的牛角号响起,怯薛铁骑开始偏转马头,以圆弧线路径远离霹雳军阵列。他们冲锋的速度太快,无法降速也原地调转马头。
在转身逃跑的过程中,又有不少怯薛军骑兵被子弹击倒。当逃到三里地之外时,怯薛军将领痛苦地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千一百余名手下了,其中还包括掉下马仍遗留在战场上的两百余人。他们或因受伤,或因被沉重盔甲所束缚走得步履蹒跚,此刻仍在被不断收割着性命。也就是说不到两里距离的冲锋,让他损失了七百余名手下——刚才绞杀霹雳军枪骑兵,也才损失一百余骑而已。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二千骑只剩下不到一半,饶是他铁石心肠早已见惯了生死,此刻也不禁内心抓狂。要知道,这可是以一抵十的精锐甲骑啊,叫他如何向忽必烈大交待,如何向失去亲人的蒙古贵族交待?
虽然打退了敌人的冲阵,但霹雳军将士们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因为怯薛军并没有离去,而之前溃逃的阿速军也返了回来。这两支军队一前一后停在三里地外,将霹雳军前进和后退的道路堵住。眼下团长和政委均战死,重任便落到团参谋长身上,思索片刻,他当即命令侦察营赶回后方报信。侦察营在恶战之后只剩下了一百余人,军官也多战死。参谋长当然知道执行报信任务的侦察营,肯定会被敌人拦截,在突围的过程中还会遭受巨大伤亡。只是如果不派人回去救援,待弹药耗光,剩下的人都得被敌人屠戮。敌人不肯撤退,显然是在等待援军。现在龙骑兵被困的地方离第五营约十里,离第一师主力约五十里,离军部约百里左右。回去报信的任务,机动性更强的侦察骑兵最为适合。
侦察营骑兵们也明白次任务凶险,却义无反顾跨上战马。他们在一名连长的带领下,策马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后方的怯薛军见状,急派数百名轻装骑兵前来拦截——他们也同阿速军一样,配有侦骑辅助兵种。或许是刚才被打怕了,也或许被霹雳军有死无生的气势所折服,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元军轻骑在一阵枪响后,竟然闪开了包围圈。侦察连的转轮短火枪杀伤力和射程虽然远逊于李广型火枪,但胜在可以一边骑乘一边射击,在近距离上对付轻装骑兵也是利器。在付出三十余人的代价后,八十余名侦察骑兵突出包围,分为数支小队,一路狂奔而去。
跟随在侦察连长身边的有二十余人。他们跑出五里地后,便远远听到第五营的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还伴随着水冷机枪密集的低吼声,这让他们心急如焚,不由地策马狂奔。随着枪炮声音越来越近,战马的嘶鸣声也不时响起。前方的平原之上,大批的轻骑兵远远地围着圆形车阵奔跑,车阵中央正是第五营。车阵的前方数百米处,横七竖八地仆倒着密密的人马尸体,目测至少有上千具。侦察连长正欲上前探个究竟,却见包围车阵的敌人分了百余骑,往自己方向而来,只得偏转马头,径直往后方而去。不管第五营的战况如何,前往后方报信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负责指挥火力辎重营是副团长。罗壮执意率军前出之后,第五营便无军力保护,这让他心中感到不安。他本是个谨慎之人,深知被敌人骑兵突袭的后果,当即便否决了五营长下达的向前缓行的命令,而是下令全营由行军状态转为防御状态。防御状态不仅要将全营的数十辆大车围成车阵,将马匹拴在最中央,也要求设置好火炮阵地和机枪阵地,还要在阵地埋设地雷,打下铁桩拉上绊马索。由于颇耗体力,也需要一定时间,故除了在夜间宿营或面对敌人来袭,平时并不采用。不跟随团主力往前急行军,却下令原地防御,这让包括营长在内的不少官兵颇为疑惑,认为可以能会贻误战机。殊不知,正是副团长的这个命令救了第五营官兵的命。
车阵刚刚完成,五营东西两侧便响起了隐雷声。随着雷声越来越近,滚滚烟尘也腾起在空中,那是大批的轻骑兵急速而来。轻骑来势极快,不到半刻钟便冲到近处,并径直往车阵冲来,装束和旗帜正是蒙元骑兵。在敌人冲近二里处时,随着副团长一声令下,车阵中的九门5斤炮轰然打响。随着***的落下,蒙元轻骑嘶鸣着倒下,话说5斤炮虽然与2斤炮都是曲射轻型炮,但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紧接着水冷式重机枪的嘶吼声也开始响起,这对蒙元轻骑的杀伤更加致命。水冷重机枪不仅射速威力大,不用考虑枪管过热导致的火力持续性的问题,仅会在更换弹带时会短暂停止射击。更重要的是,五营本身就是辎重营,随行的几十辆大车除了携带人马的粮草外,还有一个弹药连,根本不用担心弹药的问题。
侦察连长经过五营的车阵之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前来突袭的数千蒙古轻骑,损失超过一千人马。与阿速和怯薛骑兵一样,这些遭到重创的轻骑也不肯撤退,也是远远退在火力打击范围之外。只不过这支轻骑十分狡猾,他们采用化整为零的战术,派出大量十人小队,以分散队形,不断围着车阵游走骚扰。话说这种战术让副团长颇为头痛,这些轻骑走位飘忽,不管是机枪还是火炮要击中他们也不容易,往往上百发子弹或几颗炮弹才摞倒几骑,从费效比来说实在不划算。要知道,火器虽然犀利但十分昂贵。为此副团长下令,敌人不逼近一里内便不开火射击,以免浪费弹药。
副团长的小心谨慎让五营至少在短期内安全无虞,相形之下,参谋长所在的龙骑兵便情况不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敌人的骑兵正源源不断赶来,新来的不仅有蒙古弓骑兵,也有蒙古汉军矛骑兵,还有蕃人和女真等族骑兵,援军数量至少在三千人以上。话说霹雳军的阵列中虽然还有六百余龙骑兵和一百余枪骑兵,但在高强度消耗下,弹药所剩已不多了。持续的火力输出中,有十余挺轻机枪因过热而损坏,2斤轻火炮也损坏了三门。所幸的是,眼见怯薛军和阿速军被打得实在太惨,新赶到的蒙元骑兵也怕遭此噩运,便采用了骚扰战术,不断在包围圈周边游走,以消耗霹雳军的弹药。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