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娘恨不得赏他两巴掌,怎么会有这样面目可憎的人。直到终于用完最后一丝耐性,目送着他走远,绪娘才松了口气,对着他的背影嘀咕道:“牢什古子!”
可她忽然顿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心都提起来了。
……
“长史慢些!”卢开彦的随从扶着喝得东倒西歪的他回了帐篷,两人脚步踉跄,随从将人扶到床榻上之后就听见外面有下人来送醒酒汤。随从应声去迎,接过醒酒汤之后放在桌上。
卢开彦揉着额角,闭眼吩咐道:“先下去吧。”
“是。”随从应声退下。
等人走后,卢开彦睁开眼,眼神清明,脚步平稳地走到了桌前,将这醒酒汤一饮而尽。他听着帐篷外还在喧闹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今日他话里话外也试探过阿史那酋长的意思,他不想开战,是有心要归顺大邺的,可他大抵也不会公然与阿史那贺支作对,毕竟两方实力差距悬殊。而那阿史那弥鲁的态度却不甚明确,不过他也知道要令人归顺,并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在一月份的时候,朝廷就有旨意下来要派宣抚使来,又下令安西各州屯粮,应该是做了更坏的打算。
他仔细算了算,如今西州能拿出多少的粮来,这几年西州还算是风调雨顺,能拿出几万石的粮,加受了寺庙的捐赠,在钱帛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与薛绍合计让人去周边之地采买。但是在这件事上两人却有了不一样的意见。
他的意思是让官府的人去收粮,可薛绍却要用商人。
薛绍道:“商人是愿意做朝廷的买卖,况且西州商人多有押运的经验,人脉更广,比起官府办事也不差什么。何况给商人开出的这个价格,他们在其中也有利可获,动用商人之力,不知省了多少官府事。这本事皆大欢喜之事。”
可卢开彦觉得,他是异想天开,嘴上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却难。商人本就以逐利为重,此事决不能交给某一家来包办,但这样一来也容易导致账目混乱,难以管理,容易误事。
虽然薛绍事后与他细细讨论过要如何安置,可是卢开彦还是觉得此事不靠谱。可此事也容不得拖延,事后薛绍又带他与安家大郎、三郎等人见过面,几人仔细商量一番过后,卢开彦自然答应了薛绍的提议。
起先,卢开彦不免怀疑这是薛绍意欲与商人结私,谋取私利,可是上手一段时日后,他也的确感受到了这种方式的确省事。但他不免依旧对薛绍心中有怀疑,何况最近他的人频繁出城,似是去往伊州,意图不明,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从薛绍驻军开始来,的确给了自己不少助力,可薛绍此人暗藏私心,如今在西州城里又手握兵马,若他生了异心,岂不是一大患?
看来之后押运粮草一事,他更需得多多上心才是,暗中提防有人动手脚。
……
今夜同样不安的还有绪娘,她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冥思苦想。
鞠昀蔚这样反常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之前还对她很是不喜,似反感都写在了脸上,今日说的话也是稀里糊涂的,他最后的话像是有意在暗示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成?可薛俨分明来信说,未曾透露过她真实身份。
她记得高昌灭国之后,鞠氏王族的人就被押送至都城了,鞠昀蔚为质子在都城居住过几年,后来才回来的。这么说,鞠昀蔚在都城或许见过她?其实她在都城也听过这位鞠世子的名声,只不过那时她才多大,又一心扑在另一人身上,根本对这些不甚在意,只知道鞠世子很是风流,听过些他的风流韵事而已,其余的便不太知晓。
依着鞠昀蔚的身份,在都城定然出席过不少宴席…应该不会,若是见过她哪能一点印象都没有?薛俨也是!他怎么就没想到万一鞠昀蔚认出自己呢?她哪里会记得那么多人…
绪娘记得,曾听人说过这“鞠世子”生得好,风流倜傥,是妓院林立的平康坊的常客,曾经为了一舞女,豪掷千金,便是那位山阴大长公主的女儿,她的一位堂姊都成了他的入幕之宾来着…她与那位堂姊关系并不亲近,只听常宁说起过,堂姊很是喜欢这位“鞠世子”,还求着山阴姑母去圣人面前求个赐婚来着。山阴姑母没同意,好像是没过多久,鞠世子就另娶了一高门闺女,姓什么她记不得了,只记得堂姊还特意去与人家为难…不过鞠世子那位新妇貌似并不把人放在眼里,堂姊多回铩羽而归。而这位世子,却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
这样一想,绪娘不由捂脸叹息,她更觉得他或许对自己有印象,不然怎么那么厌恶自己?可这也不印证了,这鞠世子就不是个好人,还好当时他初回来接自己时,她拒绝了。那会她一时对这个人物无甚印象,还是后面白璃提醒,她才恍然想了起来,将名号和人对上了。
这样一想,她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位“鞠世子”拉开距离,最好是不再见面。
或许她太过“虔诚”,佛祖听到了她的心声,在西州逗留了好几个月的鞠昀蔚终于在四月初回了龟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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