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更,最是寒冷。
寒风进门。
李爱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将被子往上面扯了扯。
再一看旁边,月光下的吃吃趴在他手边,也缩得紧紧地,看上去只是一个不大的小毛团儿。
李爱国打个哈欠,顺手捞起毛团,揽在胸前,拿被子盖起。
吃吃半睡半醒之间,不满的哼唧了两声,它想要警惕起来,嗅到李爱国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小脑袋磕了两下,又睡着了。
次日清晨,吃吃比李爱国醒得更早,趴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在思考为啥奶爸长得这么丑,身上连毛都没有。
“起床了!”
李爱国打个哈欠,拍拍吃吃的屁股,等它挪个位置后,穿好衣服起了身。
到大院的水井旁拎了一桶清水,拿出牙刷,牙膏,准备刷牙。
“嘤嘤”听到这声音,李爱国就清楚吃吃有事情要求他了。
熊猫能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羊叫、犬吠、尖叫、嗷嗷叫、嗥叫、吱吱.
吃吃还小,平日总用两种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昂”代表高兴、骄傲。
“嘤嘤”代表求助。
果然,李爱国扭过头去,看到吃吃正瞪大眼紧盯自己的牙刷。
李爱国:“.”
他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竹子,用毛巾擦了擦,佯装在嘴巴里捯饬两下,递了过去。
吃吃欢天喜地接过竹子,以样学样,刷起了牙。
呼哧呼哧呸
906基地的研究员们看到一幅奇景。
一人一熊蹲在一块刷牙,一块洗脸,只不过一个用水洗,一个只是用熊掌胡乱蹭,动作还特么神同步。
“刷完了?”
“.”
“洗完了?”
“.”
“走吧。”
一人一熊站起身,李爱国走在前面,吃吃吃力的迈着小短腿紧紧跟在后面,那圆滚滚的样子,着实让人喜爱。
回到宿舍,李爱国强忍住心疼,从罐子里挖出一勺奶粉放进盆子里,添加温水,搅合均匀了。
看着吃吃吭哧吭哧吃饭,李爱国郁闷的捏了捏眉心。
这家伙就是个吞金兽,如果说能搞到点竹笋就好了。
只是李爱国也搞不清楚,这种几个月大小的熊猫是不是能能添加辅食。
这年月川省这边还没有熊猫培育基地,如果有可能的话,李爱国肯定会跨服向读者老爷们求助。
“捡到一只熊猫,该怎么养呢,有知道的老爷,麻烦把答案打在公屏上。”
好在基地的研究员们把自己的奶粉份额都拿出来了。
再不济还有白面糊糊,李爱国倒不用为吃吃的口粮着急。
待吃吃吃饱喝足,李爱国将它抱在怀中当做暖手宝,晃悠到了教室外面。
经过这阵子的努力,研究员们的“问题”,已经被列杰涅夫解决个七七八八了。
现在急需要把“答案”传回九局,同时再弄一批新问题过来。
但是,电话线路正在紧急抢修中。
“也不知道九局的计算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爱国揉了揉吃吃的小肚子。
吃吃躺在他的手掌上,舒服的伸直四肢。
九局一室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周教授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最后一个数据缓缓输入计算器。
刹那间,结果跃然屏幕之上。
同时,负责验算的黄教授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计算,也得出了结果。
死寂般的沉默瞬间笼罩了整个一室。
两个结果毫无偏差,完全一致。
两个结果跟老毛子的数据截然不同。
这本该是一场胜利的欢呼,此刻却被沉重的阴霾所取。
这个结果的出现,意味着老毛子给咱们的数据有误。
如果是老毛子的疏忽,那就说明他们压根没把咱们家的大事儿放在眼里。
如果说老毛子是故意的.
研究员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恐惧、忿怒、屈辱在心底交织翻涌。
李局长得知结果后,当机立断,下令一室严格保密,同时命令老猫火速封锁一室。
随后,他亲自搭乘专机,风驰电掣般飞往京城。
仅仅半个小时,他便从海子里出来,赶回了 221基地。
一回来,李局长立刻解除了保密措施,并传达了海子里的重要指示:“只有自力更生,才能独立自主。”
刹那间,九局上下所有研究员和政工干部都清楚,种蘑菇这项伟大事业,已然迎来了根本性的转变。
由于电话线路中断,李爱国成了几乎最后一个得知数据结果的人。
“仅仅一个结果,还远远无法说服列杰涅夫,派人把计算的原始数据带来。”
“是!”命令迅速被执行。
两天后,保密员亲自带押送原始计算数据来到了906基地。
此时,列杰涅夫刚结束授课,看到李爱国,又瞥见他身后两个手提巨大保密箱的保密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目光紧紧锁住李爱国,问道:“是不是计算结果出来了?”
李爱国缓缓点头:“列杰涅夫同志,我赢了。”
列杰涅夫沉默片刻:“我需要亲自验证。”
李爱国朝保密员点头示意。
两个保密员紧紧跟随列杰涅夫走进办公室。
门口随即布置上岗哨,气氛愈发紧张。
关好门后,李爱国轻轻拍了拍保密箱子:“列杰涅夫,您是懂规矩的。”
“我明白,只准看,不准做记录。”
列杰涅夫此刻心急如焚。
他迫切需要证明,九局在计算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关乎着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执念。
保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摞摞手稿,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
列杰涅夫拿起一张来,蹲在昏黄的油灯下,认真研读起来。
作为专家,九局的计算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然而,九局选择的竟是计算量最大的方式,这让他大为震惊。
不过,一想到计算器,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如果计算器真如电话中告密者所言那般强大,再复杂的计算自然也不在话下。
时间就像吃吃喝奶粉的速度,越来越短,越来越快。
第五天,列杰涅夫突然从手稿中抬起了头。
他的神色悲哀,嘴角微微颤抖,只能用嗓子挤出一丝声音:“爱国同志.你赢了。”
说完,这位国际战士低下头,情绪十分低落。
“他们怎么能这样干!”
此时,列杰涅夫已经不能再用老毛子那边的疏忽来解释数据的错误了。
原因很简单。
九局的功课做得十分扎实,不但找出了错误的数据,还找找到错误数据的出处。
那是一个用人为粘性处理冲击波时,在振荡收敛过程中偶然出现的波峰值。
这其实是一个应被忽略的数据。
却被老毛子当做真正的数据送给了小老弟。
这不是坑别人嘛不是。
“爱国同志,请你放心,我会履行赌约。”
说着话,列杰涅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黑壳封面的笔记本,递了过来。
李爱国接过,随意翻了两下,脸色微变,迅速合上。
这里面记录的内容虽然没有超过他的保密权限,但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将笔记本装进保密箱子,贴上封条,对保密员下令:“你们现在马上赶回 221,把笔记本亲手交给李局长。
记住,千万不要打开箱子,在危急时刻,你们要用生命来保护笔记本。”
“是!”两个保密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对规矩了然于心。
他们齐齐敬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待门重新关闭后。
李爱国将正在桌角下玩耍的吃吃抱在怀里,眼睛紧盯列杰涅夫:“到底是谁把我们采用新计算方式的消息泄露给你的?”
列杰涅夫沉默了许久。
最终,缓缓吐出一个名字:“赵吉田。”
****
三天后的深夜,万籁俱寂。
221厂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宁静。
由两辆嘎斯吉普车和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朝着距离 221厂十公里外的军用机场疾驰而去。
机场的卫兵们似乎并没有得到通知,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听到车辆的轰鸣声,迅速警觉起来。
当车队逐渐靠近,刺眼的探照灯瞬间亮起,卫兵们举起长枪,厉声喝道:“站住,哪个单位的?”
吉普车车门打开,身穿灰色中山装的李局长,在探照灯的强光中现身。
他神色冷峻:“让你们场站站长来见我。”
221厂的外围防卫由独立师 8100部队负责。
而这座机场也归 8100管辖,是正团级单位。
场站站长刘站长,解放前就投身军事航空管理工作,经验丰富。
接到卫兵的汇报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李局长此时出现在这里,极为反常。
在他的认知里,无论是战机还是运输机,航线都是提前拟定好的。
就算是中途备降的飞机,也必须提前与机场取得联系。
运输调度要详细了解并记录航班号、机尾号、航程以及备降原因。
可今晚,机场并未收到任何相关通报。
“也许应该报告给师长”刘站长穿好衣服站起身,下意识的要去拿电话。
“站长,跟李局长同来的还有气象站的同志,那人命令咱们要严格保密。”卫兵的眼神中也闪烁着惊惧。
听到“气象站”三个字,刘站长刚拿起的电话又缓缓放了回去。
他沉思片刻,拢了拢衣服,站起身来:“走,咱们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又叮嘱卫兵通知机场的卫戍部队提高戒备。
一切布置妥当后,刘站长才大步来到大门口。
看到确实是李局长后,他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李局,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晚可没有飞机降落啊。”
李局握住他的手:“本来没有,我们来了,那不就有了嘛。”
这话一出口,刘站长的脸色瞬间变了:“您的意思是,有一架没有登记的飞机,要降落在咱们机场?”
李局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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