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姿势,这些人有一个共性,他们的下巴都被敲碎了,是的,是被砸碎的,被硬物正面砸碎的。

崔仁师是文人,不懂武功,但他知道正面砸碎人的下巴是需要很大力气的,据说有些力大如牛、能徒手搏虎的猛士能做到,听说本朝名将秦琼尉迟恭都有这个本事。

力能搏虎的猛人,一拳杂碎这些人的下巴,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家奴们,没有呻吟,也没有哀嚎,甚至胸口也没有起伏,崔仁师知道,这些人是否还有一口气,都需要请专业人士来判断了,哪种专业人士呢?

第一种叫医师,巧了,这里就有一个,就是被烧了房子的主人。

还有一种专业人士,叫仵作,这种专业人士,在长安县衙里就有,县令李爽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调来,但是刚才县令李爽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了,在崔仁师把屁股擦干净之前,人家李爽不想再招惹麻烦了,人家已经帮的够多了,再帮,人家也怕自身难保了。

崔仁师心中五味杂陈,这下手也太狠了,他数了数,十一个家奴啊,没有一个有完整的下巴,没有一个有完整的胳膊手臂,就算这些人能苟延残喘,那又有什么用?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崔仁师瞳孔瞬间收起,抬眼扫向四周,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年轻人,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崔仁师十二分确定,就是他,虽然他有一张足够俊秀的面孔,但他更有一双无比犀利的眸子,崔仁师可以感觉到,那眼中放出的光,是鹰隼在看到猎物才应该有的光。

此时魏征已经走到崔仁师面前,崔仁师快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陪着小心说道:“见过侍中,家门不幸,属下教子无方,这两个畜生惹下祸端,属下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两个逆子,再把他们送回老家,闭门思过。”

魏征原本满面怒容,但崔仁师一上来就认错,而且态度良好,又要把儿子送回老家,况且张生的院子虽然烧了,但崔家也没占到便宜,十几个家奴生死不明,魏征也不好训斥了,只是冷冷说:“崔氏数百年望族,礼仪传家,没想到也会出这样的事。”

崔仁师赶紧说:“都是下官的错,平时疏于管教,败坏了门风。既是犬子闯的祸,在下一力承担,绝不推诿,赔礼道歉,赔偿他的宅院。”

魏征一指张生:“只要苦主不追究,老夫自然也就没异议了。”

此时张生已经走到近前,仰着头往那一站,那副“你来打我呀”的神情,像极了在马路上摔倒后索要高额赔偿的老头。

讹诈这个博大精深的词汇,在大唐的使用率不怎么高,但是崔仁师能读懂张生的肢体和表情语言:拿钱吧。

此刻在崔仁师眼中,张生的脸,不是英俊的脸,而是欠揍的脸,崔仁师真想冲上去,抡起双拳朝那张脸猛捶。

但崔仁师没有冲上去,他是个有城府的人。

城府就是你心里已经恨死他了,但仍能跟他谈笑风生,崔仁师此刻做不到谈笑风生,但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郑重的行了叉手礼,语气恭敬:“久仰神医大名,幸会幸会。”

张生冷冷的说:“确实是幸会呀,只可惜寒舍付之一炬,不能烹茶待客了。”

张生也是有城府的人,他的城府就是,哪壶不开就一定要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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