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是年底了,五妹的赏赐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东西,这些贵妇人一个个的喜形于色,跟着梁九功向着景仁宫而去。只有简亲王的福晋神不守舍的问梁九功:“不是说太后娘娘要见我?如今怎么成了不能见一面了?梁公公,我年岁大了,今天一早上吹了凉风。正头晕脑胀,皇贵妃的身子金贵,不要被我过了病气。梁公公方便方便,我先家去了!”
梁九功觉得自己手上一沉,低头看见一个沉甸甸的金饼子在自己的手上,掂掂分量梁九功根本没有松口叫简亲王福晋离开的意思。
“福晋,您是大贵人,不仅是太后念叨着您,皇贵妃娘娘还想着福晋家里最近要有喜事,特别叫奴才一定要把福晋请去。福晋放心,皇贵妃娘娘想着您呢,是好事啊!”说着梁九功叫小太监扶着简亲王福晋向着景仁宫的方向而去。
简亲王福晋浑身冒汗,自己的丈夫对着皇帝的不满和他们计划的大事件,叫简亲王福晋惴惴不安,尤其是今天早上,看着自己的丈夫义无反顾出门,皇帝是那样好当的么?简亲王的福晋想要挣脱出来梁九功扶着的手,现在就跑回家把自己藏起来。但是简亲王福晋不能这样做,她只能笑嘻嘻的跟着梁九功向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在景仁宫里,充满着温馨和欢乐的气氛,今天是休闲性质的聚会。五妹没有在正殿里面,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而是在偏点的暖阁里面,大家一起围炉闲话。这个偏殿是顺治为了五妹晋升皇贵妃,皇帝特别的叫内务府的人把五妹景仁宫里面上上下装修一番。这个偏殿本来是闲着的,五妹叫人把这个地方装修成一个很舒服的会客室。除了正式的接见,五妹一般都是很喜欢在这里见人。
郑亲王的福晋今天没来,简亲王的福晋就成了这些命妇里面分位最高的人,坐在五妹的左手边。佟夫人是沾了五妹的光彩,满脸笑意的坐在五妹的右手边,跟着别人正在笑嘻嘻的讲话。
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和珠光宝气,这些贵妇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眼前精致的绸缎,盒子里面样式新颖的首饰叫人目不暇接。更有据说是从西洋来的香水,比起来看家常用惯的檀香什么的真的太香了。
这些贵妇人好像是开了菜市场的鸭子,一个个叽叽喳喳,指点着那些东西。五妹忽然转脸对着简亲王的福晋笑的温和:“本宫看福晋仿佛是哪里不舒服,叫太医来给福晋诊脉。想是年底下事情多,福晋累着了。”
简亲王福晋好像被针扎一些,猛的站起来,讷讷的张张嘴,不知要讲些什么。边上安亲王的福晋捂着嘴笑着:“娘娘恕罪,不是简亲王福晋的身子不好,只怕是福晋生气王爷又把好些美人收进庄子里面了。”
简亲王福晋红了脸,讪讪的说:“请娘娘恕罪,方才奴婢想一些琐事,恍惚没听见娘娘的话,还请娘娘恕罪!”说着简亲王福晋要告辞,五妹倒是想起什么,拉着简亲王福晋开始攀亲了。
郑亲王是五妹的表舅,那么济度也算得上是五妹的表哥了,八旗的上层就是那些人,互相攀亲,其实论起来在座的这些人去能多多少少的沾上亲戚关系。大家当然不能是亲如一家的。就像是郑亲王和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家子看起来父子皆是王爷,顶天的荣耀。其实郑亲王济尔哈郎和自己的大儿子济度根本是一向不和,两家的关系和比起来一般的王府之间的来往还要生疏一些。
听见五妹讲起来亲戚关系,简亲王的福晋越发的坐立不安,自己的丈夫在家经常对着自己发泄着对皇帝的不满,甚至言谈之间怀疑顺治是被五妹教唆着要集中皇权,削弱了议政王的权利,叫皇帝亲近汉人。简亲王福晋甚至想起当初皇帝增加了议政会议参加的人数,自己的丈夫回家气愤的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跳如雷的叫着:“竖子焉能为帝?阿玛辛辛苦苦一辈子,被多尔衮排斥,忍气吞声这些年,就扶持的这样一个满肚子权术的黄口小儿么?”
简亲王福晋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娘厚爱,其实咱们八旗同气连枝,仔细的算起来都是亲戚呢。”
五妹忽然正色的说:“这倒是石实话,今天皇上和王爷们都去明陵了,想当年朱元璋和朱棣父子两个,草莽出身,朱元璋刚出生时候只能拿着河里漂来的破布裹身子。可是却能把蒙古人赶出中原,叫征服天下的黄金家族分崩离析。咱们太祖皇帝十三副盔甲起兵,今天也能定鼎中原,是什么缘故呢?”
有些嘴快的贵妇人笑着说:“前明的军队弱不禁风的,就跟着草扎的一样,咱们大清威武,还能不盛么?”
五妹紧紧地看着简亲王福晋,深深地问:“当初蒙古的成吉思汗的铁骑比明朝的汉人如何?元顺帝没等着见明朝的军队来,自己先跑了。论起来骑射,咱们大清的八旗和蒙古的铁骑也是不分伯仲,前些天闲着无事,本宫翻了一本前明文人写的小说,叫人念念,大家奇文共欣赏。可是比说书先生的讲的还好呢。”
接着一个口吃伶俐的小太监站出来,拿着一本书,把里面的文言翻成白话,讲的绘声绘色。这是一本明朝文人写的笔记,讲述了明朝末年饥民哀鸿遍野,易子而食和后来处处民变,明朝的藩王们抱着自己的土地和财宝不肯放手,导致民变被杀的惨状。听着饿的红了眼的人把明朝的福王给点天灯一段,刚才还是富贵温柔的偏殿里面,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五妹在最凄惨的地方打断了那个小太监,漫不经心的说:“在座的都是当家的福晋,夫人。年底下庄子上送来的粮食和牛羊,地租子折变出来的银子,除了那点子俸禄,一家子靠着的就是这些了。当然这些不仅要吃饭,老爷出门要应酬,过年了,夫人出门要打牌还要娶媳妇嫁女儿。孩子多了补不上实缺,也要靠着家里那点子地租子。皇上下旨永不圈地,钱不够花,自然是心生不满。天下十个人里面找不出来一个满人,只怕是真的还要圈地,还要和以前在关外一样,咱们离着点天灯的日子也不远了。今年的年景不好,皇上怜惜百姓免掉了皇庄三成的租子。你们府上也不好一点不表示,今年你们这些当家人自然是更难办了。”五妹看一眼迎春,迎春蹲身一福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只见抬进来不少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银子!“这些都是宫内简省下来的脂粉银子,还有本宫一年的俸银,这些银子一共是十万,虽然不多,但是本宫把它分成两份。你们每个府上全有赏赐,剩下的一半便拿去救济那些京城贫寒的百姓吧!”五妹深深地看简亲王的福晋一眼,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她了。
安亲王的福晋忙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五妹面前,先郑重的磕一个头,安亲王福晋心悦诚服的说:“奴婢们多谢皇贵妃娘娘的教诲,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恩赏奴婢们心意领会了,这些银子全是奴婢们自愿捐献出来,皇贵妃娘娘心地仁慈,奴婢们也跟着积德行善,也好同沐恩德。奴婢们回家一定督促子孙上进,今后也不奢侈无度了。”
这些贵妇人不管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全都跪下来看附和着安亲王福晋的话。五妹含笑亲自扶着安亲王福晋起身,“赏赐你们的银子便是赏赐你们的,本宫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再把你们的赏赐要回去,本宫可没那个厚脸皮!“
大家说说笑笑,跟着凑趣,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跪在地上说:“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有要紧的话要回!“
啪的一声,简亲王福晋手边的杯子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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