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霖让吴钩出行之前十分严肃,嘱咐此行不能有人陪同,且越快越好。
虽然内心觉得自家师父年纪大了神经质,但吴钩并没有怠慢,他乘粤汉铁路南下到达番禺,随后马不停蹄一路西行。
他心里清楚,哪怕如此奔波,多半也赶不上东北的战事,师父此番任务,是将他彻底从战火中推了出去。
此时到达仙人山已经过了一天时间,吴钩穿过山民的茶田,走向人迹罕至的深山,脚下不断传来枯木和蒿草被木屐踩断的声音,新生的枝叶瘙得他耳根子直痒。
好山好水虽说叫人人神清气爽,但一路过来他实在见得太多,所以脚步愈来愈快,心中总也平静不下来。
他顺着溪水的流向判断适合居住的场所,最终在一冬暖夏凉的山洞中见到了对方。只是见面的那一瞬间,吴钩有种自己找错了人的感觉。
不大的岩洞中,除了石头堆出的床垫和桌椅外几乎一无所有,角落种摆放着针线以及两件晾晒的衣服。
坐在当中的男人穿一身青灰色的道服,没有半点暮气流露,发眉漆黑,皮肤有光,整张脸上一共五道皱纹,哪里像是姜沐霖所说的“年纪过百”。
他一时间心里寻思,师父是不是在耍自己玩。
“年轻人,你找谁?”
那道士笑眯眯的一句话,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雄浑气息,虽然音量不大,却让吴钩感觉洪钟一般嗡嗡作响。
这时吴钩心里头才落下石头来,自己面前,该是师父让找的奇人。
他揉了揉沾染灰尘的胡茬,咳嗽一声,随即说道:“姜师让我来这,说找白老头。”
“白老头?”道士嘴角一抽,随即低声嘟囔,“他姜一拳真不是个东西,徒弟那里还诋毁我。”
“哟,姜一拳这外号我们做徒弟的可都不敢乱叫,私底下被他听见了,指定要被打到地板上去,再罚一顿饭。”吴钩嘿嘿一笑,心想这年过百岁的道士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看来你们关系确实不错啊,白老头。”
道士听罢气得鼻孔出声,“没大没小,你个小家伙可不能学姜一拳那老匹夫,起码我也是过百的人了,要尊重的嘛,你该叫我白师。”
“别的可以,白师不行,我师父就姜师一个。”
吴钩耸肩,顺便松了松脚下木屐,落下不少沙土。
“行,白老和白顺通,你选一个。”
“白老吧,白顺通也不算尊重,况且这名字太俗了,道长没想过换一个?”
“哎,别叫我道长,还俗几十年了,只是这身衣服穿着舒服,舍不得脱......至于名字嘛,人立名,不是名立人,父母给的,没必要换。说正经事,你师父让你找我,什么吩咐?”
“具体是什么师父也没说,他就给我一个封口锦囊,让给我交给你看了便知。”
白顺通接过那块红布金边的锦囊,又黑又粗的指头轻轻一抚,魔术一般就把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
“这个姜一拳,尽丢给我麻烦事。”看完之后白顺通叹了口气,“你叫什么?”
“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那你跑大西南来干嘛呀?东北不要打仗呢吗?”
“我师父非要我来,你以为我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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