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一个穿着蓝色比甲的中年妇人气冲冲地说着什么,四面围着一圈书办、差仆们。
“俗话说,贫贱之交不可忘,这才做了几天少奶奶,眼睛角里就没有奴家这个穷姐妹了……”
“一朝做了少奶奶,这府里可真是气派哟,奴家要来拜个年,这大门都不让奴家进了……”
那中年妇人一张嘴皮子劈里啪拉像在放炮,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着。
杨铭和许莹、小从大堂后门穿行进来,大堂内看热闹的人立马就让出了道。
“尤三娘,这大堂是将军办公事的地方。”许莹平静地对那中年妇人说,“姐姐要来看奴家,走角门更方便……”
“哎哟,我的少奶奶,您可来了。”那尤三娘脸上堆起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角门的看守啊,有些认得奴家的,便放奴家进去了。有些不知道奴家和少奶奶是患难姐妹的,那脸色哟,把奴家当叫化子似的赶……”
“奴家早就跟守门的交代过,不管姐姐啥时候来,务必礼请进府。”许莹淡淡地说,“许是这几天增加了看守,有些不长眼的认不得姐姐……”
“不碍事,不碍事……”没等许莹说完,尤三娘的目光就落到杨铭身上,“啧啧,这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啊,奴家真替妹子高兴……”
看着这妇人在这里大呼小叫东扯西拉的,杨铭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这妇人跟许莹是啥关系,一时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尤三娘冲杨铭唱了个肥诺,那嘴皮子又开始磕碰了。
“将军不认识奴家,奴家可是认得将军的。那天将军来救咱们俘人,奴家跟许少奶奶是一个队里的……”
“哦……”杨铭点了点头,原来这尤三娘跟许莹是这样的关系。
“造孽啊,被鞑子抓到的那几天,过的可不是人过的日子哟。”尤三娘眼睛用力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奴家身子胖,走不快,老是吃鞑子的鞭子……,多亏许少奶奶护着奴家……”
“那鞑子看到许少奶奶,手也软了,鞭子也不打了,还拿大饼给吃……”
“许少奶奶,你跟着鞑子去拿大饼,你那孩子还是奴家替你抱着的呢……”
尤三娘唾沫横飞地说着,许莹阴沉着脸,牙关咬得紧紧的,一旁站着的小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公堂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刘必显不知何时也从花厅出来了,他皱着眉头吩咐道:“轰出去!”
几个军士推搡着尤三娘往门外赶,那尤三娘愤愤地挣扎着,嘴里一边还在大声嚷嚷着。
“推什么推啊你们,老娘跟这府里的少奶奶可是患难的交情……,那共患难的事儿,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内宅正房里,妤黛正在叠着杨铭浣洗晾晒过的衣服,她纤秀的手指仔细地将衣服叠得方方正正的,led洁白的灯光照在她抹着细腻铅粉的脸上,俏丽的面容显得格外白晶莹。
今天杨铭封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垂花门内。作为奴婢,外面大堂里的敬贺和酒宴她是无由参与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
一堆衣服就要叠完了,最后叠到一条三角短裤,短裤的纯棉材质软软的,但是因为添加了莱卡纤维,却又有一些定形的弹性。妤黛将短裤对称地叠了一遍,总觉得不够方正,又展了开来,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
杨铭已经有两夜没有回正房睡觉了,但妤黛仍一如往常的在外堂烧了热水,在里间燃上了火盆,将燃烧着的小块木炭捡到暖炉里,再把暖炉塞入杨铭的被窝。做完这一切,妤黛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巡看一周,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当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台 surace book 笔记本电脑上,不禁感到心里一阵撞跳。
外面的夜色渐渐深了,杨铭还没有回来,不知他今夜又会去西厢房的哪间屋子里留宿,妤黛直起身来,双手叉在腰上扭动了一圈身子,舒缓了一下疲劳,正要关上里间的led灯,然后去外间自己的床铺上睡觉。这时,她隐约听到外面的游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妤黛心中一惊,急忙跑去外间拉开了房门,却见杨铭步履蹒跚地进来了。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妤黛赶紧上前将杨铭扶到里间坐下,端了热水进来给他洗脸和擦身。
“不胜酒力啊。”杨铭自言自语地说着,醉眼朦胧。室内的火盆已经提起了温度,杨铭身上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妤黛拿着热腾腾的毛巾给他身上擦拭着。
“许莹……”杨铭轻轻搂住了妤黛,蹭着她的脸喃喃地叫着。
“将军,奴婢是妤黛,不是许少奶奶。”妤黛偎在杨铭的怀里,贴着脸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哦,妤黛,是你……”杨铭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妤黛,却并没有放开她。
“是,奴婢就是妤黛。”妤黛仰起头,脸上薄薄匀匀的细腻铅粉白晶莹,朱红的唇彩鲜嫩欲滴。
杨铭低下头,轻轻吻在妤黛的嘴唇上,他感到搂在怀里的娇柔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轻轻一吻,便即分开。杨铭往床上一倒,被窝都没进就呼呼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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