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瞬间愁肠百结,思绪翩跹。

贝齿紧咬着下唇,渐渐都映出的一丝血红,耳鬓下颌处攀上桃红,姝丽的脸蛋儿在这秋日中宛若娇媚的花朵,异常诱人。

她知道宝玉的性子,倘或有时因为一时激动,不小心说出口是极有可能的。

宝玉,这等事是可以浑说的吗?

但又不确信是否如此,更不敢想问,愁肠百结。

钟溪元匆匆一瞥,还没待他好好欣赏一番,只见袭人脸色顿时刷的一白,泪眼婆娑起来。

她莫名的变化,使得钟溪元看的有些懵逼。

不等他多问,袭人娇小玲珑的琼鼻一挺,只觉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强忍着眼前的朦胧,袭人声音发颤道:

“先生,学堂子弟众多,宝玉又是个淘气的,虽有几个长随学童相伴,可那几个都是一群懒贼,一旦同宝玉放了风,还不知道怎么独自快活。他年纪还小,对于这些事情想来马虎,所以婢子还请先生多多照看。”

“倘或是看见了,只需提醒一二,不妨碍先生自己读书习学的。”

钟溪元原本以为袭人会像刚刚说到贾宝玉时,眼神散发的甜蜜,可是眼下提到贾宝玉,眸子中的泪花却是一涌而出。

又因为乞求着钟溪元,目中泪花流转,嘴角勉强支起笑容,眉目动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是在玩苦肉计吗?

钟溪元心中轻叹一声,料想不止于此。

摇着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绫缎的碧竹百叶方帕,递给了此刻玉泪残颊,嘤咛自怜的袭人,脸上淡淡的珍珠粉都有些融开了。

这块方帕是倪大娘给自己的,用的是上好的料。

“拿着吧,擦一擦!”

袭人敛着眸子,玉肩一颤一颤的,原本她想用缠在腰上的汗巾子止住泪目,可觉得这般在钟溪元面前着实不雅,遂之用纤指轻抹,谁知道却使得脸上像个花猫子,愈发的不成样子。

“多谢先生,让先生瞧着笑话了!”

她也没扭捏,若是这般回到荣庆堂,还不知道下人怎么想,被宝玉看到岂不是又生了是非。

紧紧的将方帕攥在手中,上面还有这一丝面前男儿的温度,她垂首自顾擦拭了几下,不想让钟溪元看到憔悴的样子。

美人拭泪,美不胜收。

钟溪元不禁笑了笑,正色道:

“姑娘所言我已略知一二,若是提醒他添衣加火,这不过举手之劳;寻常教导我也会按照往日学堂的规矩,再有其他却也是不能的,我还需准备科举,事关前程不可分心,怕让姑娘白跑一趟了!”

眼前美景动人心,可他却始终如一的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这......”

袭人玉容一怔。

许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身不由己,一切都和宝玉捆绑在一起,宝玉就是她的天。

她轻叹一声,掩着此刻难以欣赏的泪妆,深深的屈膝福礼,声音还略带哽咽,沙哑的谢道:

“先生是贵客,能接受婢子无故无理的请求已是先生宽宏大量,婢子岂有不自知之理,还是要多谢先生雅量!”

钟溪元看不见她的柔媚的脸蛋,一直垂着头,也无心再说其他,淡淡道:

“若无其他,咱们快些吧!”

“是我耽搁先生了!”

袭人默默的颔首,便领着钟溪元到了一处仪门口,唤来几个精明的小厮,抬着轿子恭敬送着钟溪元出了荣国府。

“啊...帕子!”

袭人回到垂花门处,适才想起自己还紧紧攥着那块绣着碧竹叶的方帕。

忙转过身来,可面前只有空荡的长廊、以及粉磨的院墙,神色一暗,怔怔的出神:“他怕是见我一直攥着,不好意思开口吧!”

心中默默的想着,将其放在手中一看,上面早已经沾满了泪痕。

小心翼翼的收叠,贴在怀中。

深吸一口气,目视着垂花门里的内院,快步的往荣庆堂的方向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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