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聋扶着腰,慢悠悠走进来,看了一眼,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把珍珠项链揣进口袋,然后摸了摸廖大民的口袋,从里面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领钱,数了数,总共才一块七毛。

“穷鬼。”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少年问道。

老聋把绿色挎包丢在了廖大民的身上,伸手作势要给对方一巴掌,一报前耻。

手掌终究是没有落下去,万一被人打醒了,自己未必能打得过,也未必能跑得掉。

“动手动脚是莽夫行为,我可是卧聋,智谋当世无双!”

他自己安慰了一句,然后吩咐道:“咱们走到外面的道路,然后给村民通风报信,告诉他们小偷在这里。”

少年已经拧开矿泉水瓶,一边喝水,一边点头:“好。”

“别一个人喝完了,给我留一口,一整天没喝水了!”

老聋接住水瓶,把里面的大半瓶水一口气全滚进了嘴里。

“师父师父,给我留点……”

少年拿着轻飘飘空荡荡的矿泉水瓶,又陷入了忧愁。

他们走出了溶洞,少年扯着嗓子喊道:“小偷在洞里,山洞这里!”

他的声音很嘹亮,在山谷里面回荡。

刚刚爬上山坡,准备回家的村民,听到声音,顿时又群情激动。

狗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你娘的,走远了再喊行不行,咱不能暴露身份!”

老聋气得想给徒弟一脚。

眼看狗叫声和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近,他只得忍着臀部的疼痛,咬牙切齿的往前跑,到了大路上,又走了几分钟,到达松柏林之后,钻进去,藏在了草丛里面。

突突突……

摩托车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多人正在从路上经过,但没人发现树林里面藏着人。

咕噜噜……

“师父,你肚子叫得很大声。”少年躺在草丛里,疑惑地看了师父一样。

“饿的。”

老聋没当一回事。

可没过片刻,他就感觉不对劲,下腹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滔滔洪水,想要从身体里面喷涌出来!

“扶我起来!”他趴在地上,憋得面红耳赤,实在憋不住了。

“师父,你咋了?”

“肚子痛,拉屎。”

“我扶着您到旁边。”少年也感觉肚子不对劲,感同身受。

“您蹲下啊。”少年看到师父只顾着面目狰狞,却没有做出解大手的姿势。

“蹲不下去,疼!”

老聋感觉整个人快要爆炸了。

但他蹲不下去,一旦往下蹲,刚刚稍稍愈合的伤口,肯定又要崩开,血流如注。

“那就站着拉就好了。”

“你走远点,我自己来。”

老聋还有廉耻之心,但没等少年走远,山洪爆发了。

自然灾害,总是抵挡。

裤子湿了一大片,而且正在向裤脚蔓延。

恶臭,犹如瘴气,瞬间弥漫整片松柏树林。

“我也忍不住了!”

少年捏着鼻子跑远,在不远处草丛蹲了下来,畅快淋漓的宣泄之后,他抬起头,看到师父像个石头一样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父,咱一两天没吃东西了,咋还能拉肚子?”

“刚才喝的水有问题!”

老聋老脸已经由涨红变成了铁青色。

行走江湖数十载,又一次栽在了这个小山村!

……

廖大民感受到了后脑勺的沉重和疼痛,缓缓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棵树上,动弹不得。

周围有很多人。

围了一圈又一圈。

有瓦山村的人,也有廖家村的人。

妻子也在,儿子也在。

熟知的亲戚朋友都在。

陈娇也在山坡上围观,千娇百媚,与己无关。

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惋惜、错愕、嘲笑、愚弄、冷漠……

他们正在讨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把他带回家。

他低下了头,就像是被审判的罪犯,开始忏悔,无颜面对别人的眼神。

最终,他还是被家人接回了家里。

瓦山村的人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他们从廖大民的身上并没有搜出任何赃物。

但这个事情,在名声上,尊严上,已经对廖大民近乎于无期徒刑的判决。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能抬起头做人了。

回到家里,没有妻子的唾骂,也没有儿子的埋怨,大家都沉默着。

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一把利刃,一次次的穿透他的心。

“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们信吗?”

一路上,廖大民想了很多。

哪有那么多巧合!

陈娇、那一对突然出现的师徒,还有霍钢家,隐隐约约都出现了王笔的身影。

看起来扑所迷离,所有的线条都纠缠成了一大团,理还乱。

到了现在,他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王笔那个煤老板给算计了。

从假坟开始,自己就成为了别人的算计对象吧!

太阴险了。

太狠了!

比杀了他还更狠!

直接在他的脸上贴上了窃贼的标签,后半生将会永远活在别人的嘲笑中。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愤怒。

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平静。

杀了他!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亲戚们纷纷扭头,不忍直视。

偷东西嘛,被抓了现行。

有什么好狡辩的?

无非是借口而已。

他儿子却隐约有同感,问道:“谁陷害你?”

“煤老板,王笔!”

“干他!”

家里的老人提醒道:“刚刚回来的路上,以前霍钢手底下那些马仔,守在村口,腰里鼓鼓囊囊的是一些刀具。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消停点吧,别到处乱走了。”

“十八罗汉?”

“就是那些人,守在路口,谁来了都瞪着眼睛,怪吓人。”

“我知道了,各位,今天就不招待大家了。”

廖大民把亲戚朋友都送出门,然后关上了门。

屋里只有自己家人。

他把儿子单独拉到房间,声音低沉下来:“你之前跟几个堂兄弟商量绑了王笔,是不是?”

“是,东西都准备了!”他儿子从被褥下摸出一把自己锻打的尖刀。

“干了!”

廖大民豁出去了。

名声尽毁,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无非是一条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干啥?”

“把王笔给绑了!”

“我马上去召集人!”

“等等!”廖大民把儿子拉住,想起了之前路过那间破败的小院,“十八罗汉守在村口,跟我们一个想法,他们也是在等王笔,然后把王笔给绑了!”

“那咱们赶紧的,别被他们抢先了!”

“瓦山村在前面,要是王笔来了,他们可能比我们快。你赶紧派人去瓦山村口盯着,看看十八罗汉现在有没有抓到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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