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今年却似反常,淅淅沥沥下了许久,好容易停了,天却还是阴沉的。

山顶环绕在白雾中,冒出碧翠的脑袋,像是破土而出的竹笋,阵阵春风拂过,为其更换上一件嫩绿新装。

林中深处,两位行人一前一后,悠闲地散着步,走在前面的魏渊驻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空气中夹杂着土腥味,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错觉。

“老苟啊,常言,棍棒底下出孝子。愚弟岁微才浅,全凭忘川兄不吝管教,在此替家父谢过。”话从口出,魏渊却并未转身,依然伫立原地,下颚轻抬,感受着空气中的盎然春意。

身后同行之人,早已驻足等候,闻听少年言语,话中一会老苟,一会兄弟的论着,要是换做旁人,怕早是一头雾水。

可苟合却是荣辱不惊,和这位少爷打了两年的交道,自然知道对方挖苦人的本事。

眼珠贼溜溜的转着,不假思索,便赶忙趋步向前,拱手一礼解释道:“少爷又拿属下说笑了,区区贱民怎敢与您称兄道弟,更何谈管教之说。全凭少爷在此山中,勤勉自律待人宽厚,指挥使大人闻言感慨系之,属下恐是祖上积德,才能有此殊荣,护在少爷左右。”

见身后这只老狗,又把自己老爹搬出来挡剑,魏渊笑容全无,面露怒色,连两边额角的肌肉,都开始有些僵硬,恨不得回身给他一脚,以解心中怨气。

此时魏渊心中不悦,一旁苟合又何尝不是。想到自己从小,跟随父母一路逃难,挨过饿受过冻,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机缘巧合跟随了魏述,后改字忘川。

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了通闻院的一名暗探,也算是步入了正途,眼看着同僚都在大展拳脚,自己却沦落到看护一小娃,每每想到此事,心中便是哀怨横秋。

两人无言,场面顿时有些怪异,魏渊知道自己无力反驳,便话锋一转,随便寻了个话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凭你这身轻功,何至在此屈才,不知忘川兄,师承何人?”

虽不知话中轻功为何意,但苟合心中还是隐约猜到了个大概,想罢应是某种武学称谓,赶忙回答道:“属下不才,并未习得什么轻功,只是打小跟着家师学艺,四处讨个生活罢了。”

“什么行当,能练成如此这般身手?”魏渊回头看向身后,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苟合,眼中充满好奇之色。

见状苟合弯腰,拱手一礼,面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苦笑着开口应道:“回禀少爷,就是帮人保管财物,顺便倒卖一下物件,小本营生,勉强能糊口。”

闻言,魏渊“噗嗤”一笑,听出话中深意,暗自得意,像是终于占了上风,找回了些许面子,心里想着:还当真是一位偷鸡的狗贼。

……

春树暮云,竹林中一岔道,传来欢声笑语,黑衣男子拱手相送,少年哼着小曲向着远处走去。

穿过一片石林,来到一座木桥之上,魏渊盘腿坐于桥梁,手里端着一只碧绿色茶盏,品着山中泉水,凉意入腹,酣畅淋漓。

不过半刻中,远处便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魏渊抬头定睛观瞧,只见得一辆载满着各种瓜果蔬菜的马车,打远处缓缓驶来。

车板子上驾车的,是位老人家,人虽显年迈,但面容精神,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双目如水般透彻,不见一丝浑浊,身着粗布衣下,隐约能瞧见硬朗的身躯,不似一般乡野村夫。

“少爷。”一声洪亮的嗓音,由远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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