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两人是阿娘的叔父、叔母,她自然应该称其为叔外祖父和叔外祖母,两人都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就像阿娘在路上提到的那般,自己的外祖父虽为长房,无奈家中未曾有男丁,外祖父母相继去世后,爵位只能由叔外祖父韦匡伯承袭,两人怜惜阿娘年幼丧母,待之如亲生女儿。

只见这位叔外祖母一看到阿娘和自己泪水便不由自主落下来,不好叫外人看到赶忙用丝巾擦拭,想着她们两人舟车劳顿不知受了多少苦,又不能直接在门口说,只好赶紧拉着她们进府。

她一边吩咐下人操办整理,一边把阿娘和她领到正屋。

在这期间,李流月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遍这座府邸,不愧是隋末的一大家族,舒国公府邸占地面积极广,从门口走到正屋约莫耗费了一刻钟,之前她也看过相关资料,这个时期的建筑最是强调整齐划一,虽然没有使用砖混结构,但是挑高的木梁更让房屋多了些气势恢宏的意味。

置身于其中的李流月也感慨万分,为自己能亲眼见到千年前世家大族的房屋建筑而惊叹不已。

她们现在身处这座府邸的正屋,是叔外祖父和叔外祖母经常议事的地方,在重要节日也会在这里举办家宴,这时的家具摆设还是强调低和稳,正前方便是年长者的位置,两旁各自放有坐席和案桌,看来这时候是按照一人一案、宴饮分席的规矩。

进入正屋后叔外祖母坐于正前方,阿娘按照规矩抱着她坐在下首,李流月始终保持安静,她可不想因为闹腾而被婢女带下去,毕竟留在这里听她们讲话才能了解更多信息。

索性努力扮乖,睁着扑闪扑闪的眼睛看向阿娘,只见她嘴唇微张,眼眶微湿,对上首的叔外祖母愧然道:“侄女不孝,天大地大竟没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此时以罪官家属身份前来投奔,连累叔父与叔母了......”

没等她继续说,叔外祖母吴氏便打断,语气轻柔道:“你这孩子,哪里是你的错?虽然叔父叔母没有通天的本领,但庇佑亲侄女还是能做到的,做什么想这些事情,现在你只须安心住下,好好将养身子、教养阿月。”

“侄女感念叔父叔母大恩,日后定涌泉相报。”没有叔父韦匡伯的示意,叔母吴氏是万万不敢做决定的,现在得到了他们的保证,韦珪才放下心来,自己和女儿不至于流落在外、生死难料。

“好孩子,因家中现在有客人,你叔父还需作陪,不能与我们团聚,今晚家宴我们一家人就聚在一起好好说会子话,”吴氏解释了韦匡伯没有一同来正屋的原因,实是来了个难缠的人,不过这种烦心事还是不要说与阿珪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一旁的李流月还在好奇,不知是什么人拖住了叔外祖父,既然吴氏并不打算直言,她也不感兴趣,她阿娘更不会追根究底的,现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有了落脚之处,希望今后的日子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了。

韦珪正向外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吴氏看出她心不在焉,直接笑言:“你是在找尼子吗?不巧你们进府之前她就出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等晚上家宴自然就能看到她了!”

韦珪出阁之前一直由叔父叔母抚养,自然与他们的一众儿女一起长大,叔父叔母伉俪情深,共育有三子三女,思言是为堂兄,思齐、思仁皆年幼于她,檀特年长一些,尼子、婼然都是堂妹,尼子年龄与她相仿,两人最为亲近,檀特堂姐已经出嫁,随夫君外任,已经很久没有归家,婼然如今已满十三岁,想来应该是个大姑娘了。

韦珪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出嫁前,真是十分期待兄弟姐妹们相见的时刻。

“都说近乡情怯,如今我也大抵如此。”

听到侄女叹息,吴氏明白她因为夫家的事心灰意冷,如今只能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才不会胡思乱想,人生才过十六年,还有大好年华等着她呢,怎么能够妄自菲薄,他们韦家的人就应该在任何时候都要挺起胸膛,保持自己的骄傲。

之后两人又一起回忆过去、畅想未来,说到激动时更是涕泪涟涟,搞得送走客人赶来见侄女的韦匡伯看到这场面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佯装生气,责备吴氏不细心体贴,都没让侄女和侄外孙女去重新梳妆。

“我这不是太过想念咱们侄女,想要多看几眼、多问几句,这也有错吗?”吴氏虽然不甘示弱回击,但也直到夫君说得有理,便亲自带韦珪和李流月离开,经过一番辗转,来到已经收拾妥当的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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