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期间的火车站人潮攒动,他们历尽艰难才挤上车厢找到座位,索性的是没带什么行李,还不算太狼狈。
“歇会吧,可算上来了。”
“你也坐吧,付哥。”徐晴往窗边挪了挪,尽量腾出宽敞一点的位置给付剑锋。
车厢里吵吵嚷嚷,他们上车等了十来分钟就发车了,冗长的火车载着满怀期待的人们驶向他们离开许久的家。徐晴也不例外,她心潮澎湃,看着窗外逐渐明亮的景象,心里的紧张和雀跃一直互相碰撞,激得她有些坐不住,恨不能马上飞到家门口喊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她忍不住想和付剑锋分享奶奶的慈祥和对她的爱护。
“所以,你两年没回去了吗?”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琐事,付剑锋想问问她出前两天树林的原因,话到嘴边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略了过去。
说到这里徐晴有些黯然,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向后掠去的景色喃喃道:“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回去。也不知道奶奶身体还好吗。”
付剑锋看见她情绪陡然低落想出言安慰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挠挠额头问她饿不饿,而后又想起他们才刚吃了东西。一时间自己都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把刚才的话给重新吞回去。
歪打正着,他这样的反应却把徐晴给逗笑了,“付哥,回到我的家乡我带你去转转好不好,我们那里的冬天和你家这里很不一样呢。”
“好啊,我也没去过什么地方,这趟就当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他们就这样偶尔三言两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了下来。对面的位置上换成了一对中年夫妻。两个人看着像是一起在外面打工回乡,上车坐下后就在小声商量着趁过年回去修整房子,争取给家里的孩子住得舒服一点,又说起孩子的成绩一年比一年好,盘算着来年想法子多挣点钱供他们读书。
这样平淡又温馨的对话,把徐晴听得快要落下眼泪。她小时候也是这么期待父母的到来,期盼着能够像别人一样全家团聚。看到村里的小孩每天爸爸妈妈的叫唤着,她心里别提有多羡慕。她也曾很多次问过奶奶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年岁还小的时候奶奶也哄过她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路太远回不来。等她渐渐长大后,听到村里人传出来的闲言碎语,才明白了自己是被奶奶捡回来的孤儿,她的生身父母早就在她刚出生不久就抛弃了她。
为此她也无数次在夜里偷偷哭过,随着年岁渐长,她也就看淡了。至少她还有奶奶不辞辛苦的把她拉扯大,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难常遭白眼却也不会孤苦无依。也不知道这两年奶奶是怎么过的,都怪她自己不小心被骗了。奶奶两年没有她的消息,该有多担心。
好在过了今晚,就能回到家了,很快就能回家了。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入夜之后,车厢里的温度也逐渐低了下去。付剑锋担心她着凉给她拿了备用的外套盖着,又借口坐了太久要起来活动活动,让许晴躺下睡上一会儿。
徐晴犟不过他,只好叮嘱付剑锋过半个小时就把她叫起来,两人轮着休息。付剑锋点头答应之后她才蜷缩在狭小的座位上睡了过去。
付剑锋站在过道那里看着她,心里有些失落。他跟她的缘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惜自己配不上。心底的一丝苦涩蔓延到胸腔,压的他有些难受。他暗自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了,相识一场把她安全送回家也是难得的机缘。世上万万千千的人都在上演着相逢和分离的场景,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就这样站在旁边守着她,思绪到处飘散。直到脚底阵阵发麻才惊觉已经到了凌晨了。车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睡着,没有座位的人也直接坐在地上或趴着膝盖或靠着旁边的座椅闭目养神。他小心翼翼的在原地活动着发麻的双腿,看着徐晴睡的很熟也就觉得值了。
徐晴打算得好好的睡半个小时就起来让付剑锋休息,谁知坐了一天的火太过疲乏,等她突然惊醒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付剑锋站在旁边一手撑在靠背上支着额头打盹。
许晴忙不迭的站起来,“付哥,你快坐下睡会儿。”
“我没事,你继续睡。”付剑锋看她醒了就自然的荡起笑脸。
“我已经睡够久了,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呢,害得你站了那么久。”徐晴拉着他坐下就打算让出位置给他也躺一会儿。
“你坐着就好,这点位置我可躺不下,我就这么眯着就行了。”说着又把徐晴推到靠窗的位置,他也跟着坐下了。
付晴看车厢显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想着让他赶紧休息一会儿也就没推辞坐下了。
后半夜正是犯困的时候,付剑锋没多久就抱着胳膊睡着了。徐晴怕他冻着把外套给他盖了回去。她侧过身静静的看着这个认识不过两天的男人,她之前还对他保留着最后一丝防备,随着火车慢慢驶向家乡,她终于彻底卸下心防。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真的在送她回家。
他身材高大,眉毛很浓,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脸颊棱角分明,看着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然而经过这两天短暂的相处,她知道其实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尊重中不失亲和。如果两年前的自己遇上他这样的人,也许境况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她也不必经历噩梦一样的遭遇。可惜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这样的人被人唾弃都来不及哪能配得上他呢,能够相识已经是万幸了。
徐晴胡乱想着这些,心里自嘲的笑笑。
就这样想着家,想着奶奶,想着和付剑锋的相遇,车厢里响起了广播声,他们已经到站了。
付剑锋也醒了过来,“到了?”
“嗯,我们下车吧,付哥。”
车门打开,他们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彻骨的冷风把他们冻的一哆嗦。
“你家这边真冷啊,还好我多带了外套。”
“我们先去吃早饭吧,暖和暖和,你家是还要到汽车站坐车是吗?”付剑锋迎着冷风问她。
“嗯,我来过一次,坐汽车两个小时就到镇上,然后就可以坐摩托车回家了。”
“那行,走吧。先去吃口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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