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姑娘惊天动地的一声,将在场诸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顾云盼连忙蹲下身,可裙摆层叠,珠珠又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她总不能当场掀开姑娘裙子。

焦急之下,贺家姑娘连连躲避,两只手乱挥,推搡着身后的婢女道:“你快把它弄出来!”

那婢女呆愣半刻,刚要放下鸟架,“扑愣愣”白翎雀就飞起来,翅羽擦着贺家姑娘的发钗,叽叽喳喳地勾弄她的发髻,一会儿啄步摇,一会儿就锁起爪子盘旋乱飞。

贺家姑娘顿时六神无主,鬼哭狼嚎。

莫公公也手忙脚乱地去抓那两只鸟。

珠珠听到鸟叫,仿佛是找到玩伴,毛茸茸的头露出来,紧盯着白翎雀,前脚使力,就等一刻飞扑上前。

狗类天□□玩,扑鸟是一把好手,可白翎雀绕在贺家姑娘头顶,若珠珠纵身跃起,定然会抓伤贺家姑娘的脸蛋。

顾云盼立刻握住贺家姑娘乱挥的手,沉声嘘道:“你别乱动!”

贺家姑娘眼泪汪汪,忍不住呵斥:“你要做什么,快把这狗赶走,不然我…我就治罪于你。”

顾云盼没在意她,一门心思盯着珠珠,警告道:“别说话了。”

她蹑手蹑脚靠近。

白翎雀感觉到危险,蹒跚着飞起来。

珠珠钻出来跳上去一气呵成,顾云盼倾身扑过去,正好握住了珠珠圆滚滚的身子。

莫公公松了口气。

贺家姑娘愣了半晌,眼睁睁瞧着磕在地上的顾云盼,珠珠死命挣扎着,黑白相间的皮毛脏兮兮的,爪子上更是泥土一片。

白翎雀叽喳两声,振翅飞高,棕白羽毛在草原下很快看不见。

再看自己的裙子,蝶纹裙摆上东一个印子西一个印子,全是那畜生踩的,特意梳好的发髻松松散散,珠串步摇歪至两边,在眼前晃来晃去。

贺家姑娘立时拔下发钗掷出去,回身就对婢女骂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把它弄出去,你在做什么!”

她夺过婢女手里的鸟架,直愣愣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

婢女吓得磕头求饶,一句话都说不全。

贺家姑娘没骂够,恶狠狠看向顾云盼和阿笑,弄脏她裙摆的小畜生竟然还被抱在怀里。

她火冒三丈嚷嚷,“你们是没长眼,瞎了聋了,没瞧见我过来吗?好好的草场,带着个小畜生算怎么回事,看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莫公公刚想解释的话头,因那一句“小畜生”,瞬间堵在喉咙口,眼睛眯缝着睨起贺家姑娘,微不可及的轻笑一声。

阿笑摔得猝不及防,肩膀一阵酥麻,方才场面混乱,她试了好几次,才能直起身子。

贺家姑娘正在气头上,看她的脾气,大抵不好相与。

她堂而皇之地指责太子爱宠是畜生,连莫公公都没开口,顾云盼只好息事宁人,垂头道:“珠珠一时受了惊吓,不知轻重,冲撞了贵人,还望恕罪。”

贺家姑娘冷笑:“一只狗也配有名字,瞧你们那样,是兽苑的婢女吧,既是你们本职,怎么连只畜生都看不住,受惊吓?难不成本姑娘还得体谅它?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恕罪。”

她倒要看看这畜生有多矜贵!

贺家姑娘抬手就要打向顾云盼,阿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挡在顾云盼身前,那重重的一巴掌抵在她的肩膀,疼得人闷哼。

顾云盼惊讶道:“阿笑。”

阿笑忍着疼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她怕草场风大,内里塞了好几件,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小姐,能有多大的力道,还没她摔下去的时候疼。

贺家姑娘气没撒出来,对她们俩震惊不已,“好啊,我教训犯错宫女,你倒是自己送上门。”

她收起袖摆,抬手就要推开阿笑,只一步没跨出去,突听人喊道:“贺毣!”

贺献策马赶来,一扔缰绳跳下马,快步跑到贺家姑娘面前,身子挡住阿笑,眉头紧锁道:“贺毣,你做什么呢。”

“贺献?”贺毣不满地看着他,“让开!”

贺献没动,好看的杏眼里全是戒备。

贺毣透出不耐烦:“贺献,我教训两个小宫女,你也要拦,好好跑你的马,多管闲事做什么。”

她和贺献虽是堂兄妹,却完全算不上熟悉。

见他不肯动,贺毣索性退了两步,朝那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替我教训她们。”

她居高临下的命令,婢女哆哆嗦嗦,瞄到杵着的贺献,眉目紧闭的莫公公,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

贺毣气急败坏,试图推开贺献,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

贺献低声冷言道:“这里是草场,不是西漠,你别把那些刁蛮的臭毛病使出来,省得丢贺家的脸。”

他丢开贺毣的手,微微朝身后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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