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在武馆练了这么久都没事,证明身上并没有不能剧烈运动的疾病,那这突然的昏迷,要么是突发性疫病,要么就是人为。
如果是突发疫病,郎中不可能诊不出来。
如果是人为……
余岁岁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床边,正拿着手帕抹眼泪的女人身上。
并非她无端揣测,实在是刚刚进门,因为她个子最矮、视角最低,就在余璟和陈煜都关注着床上的方公子时,她却无意间捕捉到了这个女人的神色。
她当时是先飞速地扫了一眼领头的家仆,才开始哭嚎起来的。
她手里一直拿着帕子,不是因为要擦眼泪,而是根本没有眼泪,拿帕子做掩饰。
这一屋子男子,都不会去多看一个女眷,可余岁岁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她。
一个儿子生死未卜,伤心欲绝的母亲,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心打量一个家仆?余岁岁不相信。
想着,她凑上前,拽了拽余璟的袖子。
父女连心。余璟低头一看到余岁岁使得眼色,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这件事,事有蹊跷。
“殿下。”余璟压低声音,在陈煜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陈煜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方大人。”陈煜开了口。
“方大人在朝为官,为父皇鞠躬尽瘁。父皇爱民如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怎会只庇佑我而不庇佑方公子呢?”
方度一惊:“殿下,臣万万没有此意……”
陈煜不让他说下去:“虽说我愿意担保余师父清白,可也深知方大人爱子心切,若我强行替师父脱罪,方大人难免会怨我仗势欺人。”
“臣不敢!”方度忙道。
“大人是刑部侍郎,刑部主管大案复核,是谨防冤假错案的最后防线。大人家中出事,自然也应秉公办理,查察清楚,不可意气用事,对吗?”陈煜问道。
“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我想请方大人,余师父和我一起,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还方公子和余师父一个公道。”
方度见陈煜说得明白,知道他是管定了此事。而自己盛怒之下扣在余璟身上的罪名,属实无凭无据。
不看僧面看佛面,陈煜这个面子,方度如今是不得不给。
“那,就依殿下所言吧。”
“好。那就请现在房中的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得走动。请方大人派一人将府中上下所有人叫到这个院子里来。”陈煜吩咐着。
方度指向之前去武馆闹事的家仆:“方管事,你去吧。”
“等等。”陈煜看了看余岁岁。
“让我身边这个侍从,和方管家一起去吧。”
方度心里一动。七皇子这意思,难道是信不过方府的人?
其实陈煜只是被余岁岁偷偷扯了袖子,见她眼神里闪着精光。想到她一贯聪慧,这才提出来。
此时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要假扮自己的侍从了,原来是要仗他的势。这一招未雨绸缪,反应倒是快。
见余岁岁跟着方管事离开,余璟和陈煜又交换了几次眼神。
“方大人,院中的耳房可否借来一用?”陈煜道。
“殿下要耳房何用?”方度不解。
陈煜一笑:“自然是‘升堂’了。”
另一边,余岁岁跟着方管事,因为有陈煜的光环顶在头上,方管事对她十分客气。
因为要保密,余岁岁让方管事一个一个的把家丁们叫来,且不许说干什么。
之所以这样,是余岁岁相信,她越是给方管事营造出这样紧张的气氛,他才越容易犯错。
这种内宅的阴私纠葛,根本不算什么高智商的犯罪手段,也更能被轻松抓到把柄。
果不其然,方管事见余岁岁盯得紧,神情很明显地焦急起来。
反观余岁岁却很是惬意,还和被叫来的家丁们随意地聊了起来,每新叫上一个人,她都要问问他们姓字名谁,做些什么。
一伙儿人正往回走,路上,方管事便和一个嬷嬷撞了个照面。
“方管事,您这是……”嬷嬷看着眼前的一大帮子人,神情有些怪。
只听方管事顿了两下,才清了清嗓子道:“哦,张嬷嬷啊,我正要去找你呢,老爷和夫人召集大家训话。”
张嬷嬷脸色一变,瞟了亮眼唯一陌生的余岁岁:“是、是什么事啊。”
余岁岁一声不吭地站着,眼睛却没有放弃打量这二人。
方管事朝她这儿斜了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跟着我就行了。没瞧见有贵人在这儿嘛,仔细说话!”
张嬷嬷噤了声,乖乖地跟了上来。
余岁岁挑挑眉,心里有了计较。
等回到了方公子的院子,余岁岁便站到陈煜和余璟中间,小声地给余璟说了些什么。
见余璟做好了准备,陈煜一颔首,看向方度。
“方大人,余师父,就请您二位到耳房中,开始讯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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