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矛盾不可控,翎姐赶紧出面:“王瑜姐,这几天月底,对公两个窗口也忙坏了,而且他们才刚吃完饭,还是让他们休息一下,等下可以让他们早半小时开窗口。客户要是闹起来,让大堂经理和客户及时沟通一下。”
这算是各给一级台阶。
王瑜面色铁青,没再说什么,往里头的办公室去了。郝帆则坐在座位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庄烟岚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看到外面人头攒动。许小曼那个窗口站了个拿公事包的男人,庄烟岚认识,是常来这取大额的贵宾客户,应该是等急了,在窗口问怎么还没叫到号。
中午只开两个窗口时,当天的库管员会优先叫贵宾号,许小曼今天是库管员。
她望向许小曼对面,一男一女,男人坐着,女人站着,两人都穿着工作服,应该是附近工厂的员工来办工资卡,办卡差不多是最耗时的业务;女人手里拿着办卡申请书,显然也是要办卡,两个人,15分钟起步。
翎姐正在冲急眼的客户解释,还嘱咐小弟,等下先把贵宾号叫了。
庄烟岚坐回工位,瞥了眼身边的郝帆,这位应该是在打游戏。她叹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柜台外始终嘈杂,哗声不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客户突然高声质问许小曼业务办得慢,后者明显开始心急,语无伦次。
许小曼口才不错,平时推销信用卡和POS机都挺积极,就是不太擅长“危机公关”;而且属于越慌越乱的类型,之前好几次都是因为心慌出错。
她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而后又往身边投去一眼,最终选择起身拉帘子,之后冲着许小曼和小弟道:“你们两个等下就叫普通号,贵宾号我来叫。”
意识到她要开窗口,许小曼感激涕零:“师父,你人太好了!”
翎姐挑眉笑问:“让你一点开,现在就开了?”
庄烟岚也笑回:“也差不多了,外面太吵,我睡不着。而且我就叫贵宾号,叫完就关窗口。”
说是要关窗口,但后来的客户源源不断,叫号台上的贵宾号总有那么几个,庄烟岚始终没能关成功,只中间去上了个卫生间。她本来也没想着关,先前那么说,一来要强调自己是个有原则的免费劳力;二来,她开窗口,郝帆却无动于衷,多少会架出郝帆。
但显然,她还是想太多——直到13:25,玩了一中午游戏的郝帆才“啧”一声,起身拉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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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这茬在当天翻篇,但无疑,郝帆和王瑜姐很难再对付。
庄烟岚把王瑜定位为典型的权威型领导,最大的要求就是听话、本分,难以和他们这些下属亲近。而郝帆,大概任何类型的领导都不大可能喜欢——在银行这么个监控体系下,还能想尽办法摸鱼,办业务也是投机取巧,分行的抽查已经查出数次不合规。
此二类人碰上,和谐共处的可能性极小,平时,郝帆也没少被王瑜姐骂;不过之前郝帆只会嚷几句,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王瑜姐自然将他划入可控范围,某种程度上的平衡未被打破。
月底事件则直接打破这一平衡,暗涌变成明涛,处理方式也势必更简单粗暴。
比如昨天轮到郝帆接车,郝帆迟到了十来分钟,亏得安.邦比平时来得晚,许小曼又赶早吃早餐,和北哥一起接了车。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王瑜姐通常就是给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但昨天早会上,她声色俱厉,最后以郝帆屡教不改为由,宣布惩罚措施——扣50块。
扣工资在任何单位都是敏感的。
而这钱该扣吗?该。毕竟每回新人进柜台,王瑜姐都会把柜台守则读一遍,郝帆迟到不下三次,也的确是屡教不改。
奈何时机太微妙。
郝帆当场质问:“你针对我是吧?”
王瑜姐则面无表情地回:“这钱我还觉得扣少了。”
郝帆直接飚了句粗话。
最后又是翎姐出来打圆场,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到今晚的查库,两人的矛盾已经趋于白热化。
查库当天,照例要开会,因为这周六就要去分行参加点钞考试,开完会,王瑜姐让他们留下来考了把点钞。要考试的一共六个,包括她在内的五个人都顺利通过,唯独郝帆,一看就没怎么练,无论单指单张还是多指多张都点错好几把。
王瑜姐撂下话:“今天必须过了才能回去。已经通过的,可以先走。”
众人在默契的沉默之后,纷纷起身——这其中包括郝帆。
果不其然,之后又爆发争执。
王瑜姐的脸色堪比一口黑锅,她瞪着郝帆,“你没听到吗?我说过了的人才可以走。”
郝帆没言语,把领带砸在里头的架子上,直接走人。轻飘飘的丝带愣是砸出掷地有声的效果。
王瑜姐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我行我素,反应过来也有些失控:“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说你像话吗?目中无人,随心所欲,拿没素质当有个性?难怪之前有人说你们90后是垮掉的一代!想当大爷就在家里待着,出来工作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重而响的关门声以及一句不文明的“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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