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取了一个橘子,准备开始剥,沁嘉抬手按上去:“不用了,一个就够了。”
“臣也想尝尝,看到底甜不甜。”腕上佛珠被她碰到,发出细微的响动,萧容昶继续剥橘子皮,眼底如古井无波。
放了一瓣橘子在嘴里,蹙眉。
看样子,必然是吃到酸的了。
“尝尝本宫的。”沁嘉笑了,将手里的喂到他嘴边。
萧容昶侧头避开:“殿下折煞微臣了。”
沁嘉不在意,从胸前掏出一枚吊坠,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本宫将你的东西时刻挂在心上呢。”
是那颗菩提子……
说着,低头打量他手上那串,手指放在上面轻轻的摩挲:“听江南的匠人说,此乃千年白玉菩提子,千金难买。”
说着,微微用力扯了一下珠串又松开,力道反弹至他腕上:“首辅大人也忒小气了,就给本宫一颗。”
“便是这颗,也是给庞秋做信物,殿下该归还给臣才是。”他握住沁嘉手腕,掰开那只作乱的手,“殿下莫要如此,亵渎神佛。”
沁嘉这下真被逗乐了,笑容明媚:“那么我的佛,何时来渡一渡本宫呀。”
他默默摇头,又吃了一片橘子,上半身往后靠去。
长腿有些局促的蹬在观景台的脚踏上,目光穿过人群,闲闲说了句:“夙王走了。”
“什么?”沁嘉又是一怔。
萧容昶转头望着她:“臣说,方才看见夙王殿下走了。”
沁嘉无来由心头一松。
“长公主还不走吗?”他继续问,目光盯着她略有些红肿的眼睛。
沁嘉这才回过味来,这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读书人啊,就是心思狭隘。
自己还没追究他府里藏着的异瞳舞娘呢。
好好儿一块肉,她可不愿让别人咬一口。
何况,这人看着一副清冷禁欲模样,实则……经不起撩拨。
沁嘉耐着性子解释:“上午去慈安宫侍疾,碰巧遇上夙王,当时出了些状况……所以才一起出宫,吃了顿饭。”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有些不清不楚。
“殿下不必跟臣解释。”萧容昶面无表情的起身告退,往旋梯走去。
经过贵妃椅,右手小指被人勾住。
身畔萦绕着女子身上的冷香,他扶着额,甩了下手,没甩脱。
下一秒,对方却主动松开了。
沁嘉脸色有些苍白,对他笑了笑:“首辅大人慢走。”
约莫停留了一个时辰,沁嘉下楼与季轩等人告辞,回了公主府。
晚上玉痕给她换药时,眼睛都红了:“怎么还沁出血了,是不是被什么碰着了,殿下疼不疼。”
“就不小心撞了下,不打紧。”沁嘉换了身纯棉质地的白色睡裙,洗干净的头发带着微微湿润质感,如云披散在身后,散发出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
满室被夜明珠照得温暖明亮,她懒懒靠在床头,感觉白天所有不快终于都消散了。
让玉痕端了烛台过来,看着那张蜷曲的字条燃尽,才从床尾的暗格里取出一只黑色方盒。
里头放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黑羽令。
此枚令牌由玄铁打造而成,通体墨黑,乃是一片鸟羽形态,传说得此令者,可令天下群雄云集响应。
□□皇帝将其赐给了当时的岭南王,然后一代代流传至今,最后到了蓝夙手中。
如今,她却想换个人来做黑羽令主。
当年徐骋意的师傅倒是个绝佳的人选,可惜那时自己尚年少,对方亦英年早逝。
现今她有意栽培徐骋意,将黑羽令交到他手里。
替她做事的人,最要紧,是一个忠字。
沁嘉现在身边能调动的,除了三千公主府禁卫军,还有幽云的一万五千名战士,而今的守将资质平平,她打算今年底,按萧容昶此前的建议部署好后,就把徐骋意派过去坐镇。
“殿下,早点歇息吧,万一明天太皇太后又召您去侍疾就糟了。”玉痕在一旁劝道。
沁嘉缩进被子,想起慈安宫,鼻尖都皱了起来:“本宫可不会再去那鬼地方了。”
“是是是,那您眼睛不是肿着吗,早点睡觉,明天才能美美的呀。”玉痕不住催促,见沁嘉闭上眼睛,才安心放下帐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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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昶陪着使团用晚膳,又喝了半斤白酒,打发他们去了勾栏找乐子,便先行回府了。
才洗了澡,坐在床上,恰好霜九过来,一脸战战兢兢:“主子让奴才打听白天慈安宫的事,奴才打听出来了。”
见主子满脸困倦之色,湿发搭在身上都没擦拭,直接倒在靠枕上,似乎快睡着了。
便想着将这事隐下算了,省得半夜横生枝节。
才转身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斥责:“为何还不说。”
“是。”霜九叹了口气,转身,字斟句酌的将上午长公主在慈安宫受罪的事说了一遍。
萧容昶听后,半天没有反应,待霜九出去,起身擦干了头发,又换了件外出穿的墨色袍子。
站在窗前,盯着那丛竹子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独自从侧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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