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疑惑道:“怎么,你们何罪之有?”
公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竟是恐惧之极,好在一旁的公爵夫人虽然同样面色苍白,好在还能开口:
“回陛下,这、这位是……”
公爵夫人同样不敢说出这位女仆的身份,爱丽丝朝夜枫望了一眼,无意间心念电闪。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这位女仆便是狮子王的孙女,曾经在王宫中试图行刺爱丽丝,狮子王既与公爵有姻亲关系,那么这位小公主来此栖身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不知为何做了女仆打扮。
爱丽丝目含深意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公爵,淡然道:
“公爵先生,这是你的主意么?”
“微臣罪孽深重,私自包容罪民余孽,恳请陛下责罚!”
爱丽丝沉吟不语,忽然微微一笑:
“你们先起来吧。”
公爵夫妇心怀忐忑地站起身,便是这么一小会儿,公爵便像是洗了一个澡般浑身大汗淋漓。
爱丽丝没看他们,自顾自地玩起了面前的杯子,食指在杯沿上划了一个圈,平静地说:
“公爵先生,这件事你便是隐瞒下来,我也不会知道。”
“在陛下面前,微臣绝不敢有所隐瞒!”
他这句话倒说得诚意十足,尽显忠心,爱丽丝面含淡淡微笑,心中亦在权衡。倘若公爵这一番是在做足姿态地演戏,那么他的城府可谓极深,远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爱丽丝更倾向于相信他是胆小谨慎,的确不敢隐瞒。
面对上级,不知和不报,是两种性质。
公爵方才之所以吓了一跳,却是因为女仆擅作主张地提前现身,他还没来得及向爱丽丝先行禀告,心慌意乱之下手足无措所致。
他本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虽然身居高位,却习惯了逆来顺受,在爱丽丝面前却是平生第一次显露出几分急智。
“公爵先生,这位女仆小姐,我曾亲自放了她,且表示不再追究,那么此刻你收留了她,当然也就没什么错,明白了吗?”
“是,微臣明白,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公爵显出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心中的一块大石重重落地。
“好了,茶就不喝了,既然事情已经交代完毕,茶会这便结束吧。”
爱丽丝说着,站起身来,这便打算回狮城了。公爵瞧出她似有去意,登时吓得不轻,连忙百般挽留:
“陛下,微臣筹备了一个晚宴,恳请您务必歇一晚吧。”
爱丽丝转过一念,便同意留下来耽搁一晚:
“也好,不过宫里待闷了,请公爵先生领我们在城内随处逛逛吧。”
爱丽丝想视察民情,公爵自是连忙表示没问题,立刻吩咐手下备马车。
爱丽丝、夜枫、白雪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彼此总算能抛开顾忌,自由交谈了。
“女王来此待了还不到一日便走,公爵定是觉得招待不周,惹怒了你,哪敢放你离开呢?”
听到夜枫的解释,众人恍然点头,爱丽丝无奈道:
“听他们巴结奉承挺无聊的,回头咱们自己办茶会玩吧?”
“好啊好啊。”
夜莺第一个表示同意,它一直在装哑巴,都快闷坏了。白雪等人也表示也很感兴趣。
由公爵夫妇俩同乘一辆马车在前引路,他们沿着城市中的宽敞大道缓缓而行,爱丽丝不时掀开帘子,观望着城中的居民生活情况。
一路看来,有许多需要改善的地方,强烈的贫富差距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爱丽丝想尽力改善这种状况。
马车队伍路经一座宽阔的石桥上时,夜枫望着桥下奔涌的湖水,忽然瞧见桥底下有一个洗衣服的少女,她的边上还站着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身着华贵的貂裘,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态,对着洗衣女数落着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贵族女子冷冰冰地说:“凭你的身份,只配老老实实地干活,还妄想参加宫廷举办的舞会,别再痴心妄想了!”
洗衣女一声不吭,这三人是她后母的女儿,生性刻薄,不过是在想着法儿整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偏偏她又无法抗拒,因为身为宰相的父亲非常迷恋身份尊贵的后母,同时也偏心溺爱她的三个女儿,对她这个亲女儿却是弃如敝履,毫不关心,只因她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平民,又不幸早早离世。
此后,这三个后母的女儿便百般欺辱她,将一切脏活累活都丢给她,以此为乐。
一个女子面露不耐地拉了拉她的姐姐,嗓音做作地抱怨道:
“姐,外面怪冷的,咱们回去吧。”
此刻虽未到冬日,然而秋风萧瑟,也足以令人遍体生寒。不过冷的当然不是她们,而是仅身着一件薄衣的洗衣女,她的双手早已冻得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三姐妹为首的长姐闻言,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洗衣女厉声道:
“灰姑娘,你给本小姐听着,不要想着偷懒。倘若回去给我们看到衣服没有洗干净,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清楚得很。还有,不到天黑,不准你离开这里!”
蛮横的大姐命令完,见灰姑娘装哑巴不作声,尚觉得有些不满意,随即朝灰姑娘逼近一步,冷声道:
“喂!你听见了没有?”
灰姑娘听出她语气中的威胁,只有吞下委屈,低着头怯怯地应了一声:
“是,听到了。”
灰姑娘的声音里微带颤抖,既是因为恐惧,又是因为寒冷。
桥上的夜枫正巧看到这一幕,爱丽丝她们也留意到了,顿时面露不忍,满含同情。
“这丫头真可怜。”爱丽丝说着,白雪和红红也立即点头。
受尽欺凌的灰姑娘只能在湖边搓洗着衣服,然而她久未进食,早已体力不支,此刻又受到无情的言语奚落,心中难过,无助地直流眼泪。
她只觉未来已经毫无希望,忽然眼前一黑,却是精疲力竭,猝然陷入短暂昏厥,身子一歪,径自坠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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