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宫中岁月实在无聊,姜雪蚕听说要去城郊围猎,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央着绿柳去找一件适合骑马穿的轻便衣裳。

还有一对护膝。

“姑娘这是对自己的骑术没有信心?”绿柳笑着侃了句。

绿柳自小在北方长大,家乡那边的女子大多骑术精湛,身轻如燕,骑马用不着护膝。

姜雪蚕尚记得她第一回学骑马时的窘迫样子,全程在马背上端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下马时一摸额头,上面全是冷汗。

她挠了挠脑袋,红着小脸回道:“我的骑术……确实不佳。”

“太子殿下的骑术可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与殿下同骑一匹马不就好了”,绿柳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胡服,外加一顶帷帽,笑着回她,“到时候两个人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姜雪蚕摇摇头,语气有几分沮丧:“不可以的,我现在用的是小宫女的身份,夫君又是太子殿下,两个人身份天差地别,让别人看见肯定会说闲话的。”

绿柳抱着衣裳笑了笑:“姑娘不必着急,奴婢听说太子殿下前几日还去了趟丞相府,但是好像扑了空,府里人说丞相大人出了远门,等丞相大人回来,太子殿下肯定还去登门提亲,到时候姑娘就是太子妃啦,看他们哪个还敢说闲话!”

“爹爹出远门了?”姜雪蚕有些惊讶,爹爹一向不爱远行,除非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绿柳也有点纳闷,拍打着衣裳上头的灰尘答道:“府里人只说丞相大人去了东海之滨,至于此行的目的,他们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姜雪蚕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安。

*

三日后,城郊。

宋寒之此刻非常后悔,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他这个顽皮弟弟的请求。

说是检查课业,实则就是给他提供了玩乐的机会,甚至还叫了不少狐朋狗友过来一起围猎。

其中就有张宋寒之最厌恶的面庞。

“谢公子,泠月早就听闻您的箭术高超,今日林子里这些畜生一定都是您的囊中之物。”姜泠月今日穿了身镶嵌着宝石的火红胡服,倒真依她所说,是场上最亮眼的那一个。

她骑着匹土棕色的小马驹跟在队尾,很明显不是冲着围猎来的,她的心思全在旁边这个冷着脸的华服男人身上。

谢临风受朋友邀约来参加这场围猎,本以为能在外头散散心,顺便一展身手,没想到这相府的大小姐又跟狗皮膏药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他后头,扰得他好生心烦。

最近家里人又在催他帮着寻他那个走丢了的未婚妻,他心想,一个病秧子而已,娶回家也只能当菩萨好生供着,他倒希望这人永远都别回来。

当然,他也更不可能娶旁边这个聒噪又愚蠢的女人。

“天子龙体欠安,姜小姐还穿一身艳红,当真不怕给丞相大人惹麻烦?”谢临风瞥了她一眼,冷哼道。

姜泠月谄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惹眼的火红胡服,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两声,回了句:“谢公子提醒得是,泠月一定好好藏在队尾,不会叫人抓住把柄的。”

她本还想回一句,她那个丞相爹爹如今没在府中,而是去了东海之滨寻她家那只小狐狸精,话刚要出口,忽然想到娘亲的嘱托——不许将此事外扬,她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这俩人各怀心事,都没心思打马前去狩猎。

与后面阴郁的气氛不同,队伍最前头是另外一番风景。

姜雪蚕早上出门时被绿柳抓着打扮了好一会,月白胡服加身,衬得她泛着微微红晕的小脸更如出水芙蓉,惹人怜爱。

奈何一顶帷帽戴在头上,长长的薄绢垂到肩膀,几乎遮住了所有艳丽风景。

她此刻倒无暇顾及这些,多年未骑过马,如今坐在马背上,心情倒跟第一回学骑马似的,十分紧张,只能牢牢握着缰绳,企图从中获得几分心安。

可偏偏前头那陌生的少年还在嘲笑她。

“五哥,你这心上人骑术不怎么样啊,可别告诉我这是由你教出来的。”宋兴怀扭头冲宋寒之做了个鬼脸,调侃道。

宋寒之没理他,驭马过去与姜雪蚕并行。

“别怕,这是匹温顺的良驹,只要夹.紧马背,抓好缰绳,不会摔下去的。”宋寒之温声道。

姜雪蚕僵硬地点点头,眼神却依然死死盯着手里的缰绳,生怕马儿脱缰而出。

“五哥,你把这美人藏得这么好,难道是怕我们大家见了,纷纷被她迷住不成?”宋兴怀放慢了速度,也与宋寒之二人并排,继续打趣他这个突然铁树开花的五哥。

小时候他跟在宋寒之身边,从来没见过少年时的宋寒之对哪家姑娘动心,只有一次,他见到宋寒之对着两张戏票出神。

他认得,那是当时宫外最有名的戏园子贩售的戏票,连他都没机会买到,只听过别人对那折子戏赞不绝口,他当即便想央着宋寒之给他也弄一张,结果跑过去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他那平日里呆板如木头的五哥居然在笑,还是对着两张戏票!

宋兴怀瞧得清楚,戏票上头盖了印章,这还是两张用过的戏票。

他五哥居然偷偷出宫去和别人看了场折子戏,而且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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