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沿看完保证书,轻笑了声。

他先洗漱,换了件T恤往外走。

苏爷爷正在院子里浇花,随口问了句“去哪儿?”

“找人。”

“姜稚安丫头?”

“... ...,嗯。”

“她一大早就回学校了。”苏爷爷单手背在身后,直起腰看了他一眼,“早上我去打鲜牛奶,看见她背着包上公交车了。”

苏沿对姜稚安携书逃逸的情况缓冲了片刻,唇角的弧度弯大了些。

“你找她有什么事?”

“没事,就随便找找。”苏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脖颈,“爷,我待会儿就回学校了,有事得做。”

“所以我说你忙的时候,没必要往家里跑。”

“嗯,我有数。”

他有些资料要查,先去了一趟图书馆,一直待到晚上七点才回宿舍。

“刚向超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沿抬眼看了一眼从床铺铁栏杆伸出脑袋的向超,“什么事?”

向超傻乎乎的“嘿嘿”笑了声,“私事。”

苏沿拉椅子坐下,手搭在椅背,“你说。”

向超:“你那朋友没有对象吧?”

“... ...”苏沿明白他想问什么了,他打开背包,边把书往外拿,边懒怠的应到:“嗯。”

得了确定答案,向超激动起来,“你说我能有戏吗?”

“没戏。”

“... ...”向超不甘心,“这也太肯定了点吧?你想都不想一下?”

“你问,我就实话实说而已。”苏沿把姜稚安给的七龙珠也带来学校了。他随便翻了下,在夹着她一寸照片的一页停住。

“我哪里不行?”

姜稚安看书常常会忘记看到哪里了,她又没有买书签的习惯,总是看见什么就夹什么。

照片该是姜稚安高中的时候,脸蛋小小的,笑容明朗,没有精心点缀的妆容,但素面朝天,也漂亮得足够张扬。

那时候的姜稚安好像就是这样的,嚣张又傲气,但让人一点没办法讨厌起来。

太阳不普照大地算什么太阳,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哪里不行?

苏沿把照片夹到一旁的计算机书里,“哪里都不太行。”

就算是星星,那个人也该替她摘才是。

向超达不到那个标准。

苏沿熬了一整天,有些累了。

他简单用冷水冲了个澡就上了床。

可能是刚看见照片的缘故,苏沿做了个梦,梦里那个“高考就是独木桥”“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高中没有姜稚安。

她上专门的舞蹈学校,走特长生的路子。

高中寡淡,没什么趣味,不过站在第三者视角,走马观花一般的看,也还算能消磨时间。

他本以为这场梦的主角不是他也该是姜稚安,但清晰浮现出模样的却是姜稚安的妈妈。

她妈妈全名姜宁,和取的名字一样,她的性格和长相都带着一股安静的感觉。

她和付维国的恋爱像梦幻童话,出身书香门第的娇女娃喜欢上从农村来的帅小伙,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在一起。

不过童话没有写到最后的原因大概都差不多,结局没有想象美好。

姜宁虽然也很好看,但就像是温时间太长的酒,见得太多、处得太久就会失去惊艳感。

她在姜稚安高二下学期回来过胡同一次。

付维国在和她闹离婚,她想要姜姥姥帮她把人劝回来。

大概是两个人没谈拢,姜宁离开的时候,整个人情绪很不对劲。

姜稚安妈妈是什么样的人,说实话,苏沿的印象很模糊了,但在梦里,他突然想起来了。

她对付维国的爱热烈又专一,带着至死不渝的忠贞。

所以,当这场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她用极端的方式作了回应,牢固了那张纸上的关系。

那天,姜宁自杀了。

死的时候,姜稚安正在隔壁卧室午睡。

再具体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他只记得那个夏天很混乱,整个胡同都淹没在闲言碎语和压抑的气氛里。

姜稚安和姜宁长得不太像,眼睛有些相似。

虽文化人总说什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姜稚安和她妈确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姜稚安很矛盾。

她喜欢被人坚定的喜欢,但同时,她又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

所以,她不停在别人那里找认同感,又游离在他们之外,她很随意,似乎和谁都能发展,但绝不会因为这种不稳定关系破坏该有的秩序感。

所以向超不行。

他也是。

苏沿醒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没有才睡醒的失焦感,目光清明。

过了一阵,他手肘放在脸上,挡住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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