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来,将数字变成了【三百七十七】的鲛缎金丝手套摘下来,还给了傅时画:“弃世域没有消失,是不是说明,这里还有别的魔祟物没有被收编?”

傅时画却没有接,只笑吟吟道:“是的,所以还要劳烦小虞师妹稍后继续投喂这只傻鸟。”

虞绒绒想了想,颇为福至心灵地悟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二狗:“吃一口,摸一下,成交吗?”

二狗晴天霹雳:???

现在混口饭吃,还要卖身的吗?

念及之前她一符炸到它开花的水平,二狗敢怒不敢言,只能展翅而起。

——谁也不知道,小鹦鹉心里有个坏女人排名,拔毛狂魔叶红诗一度高居榜首,而现在绒绒师妹飞速飙升,暂且稳压了拔毛狂魔一头。

它想离虞绒绒远一点,却又被傅时画一个眼神定住,乖巧地飞回了虞绒绒肩头,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好不容易竞争到的上岗机会,可不能给搞糟了。

下岗再就业的鹦鹉不容易。

一个二狗倒下去,可能还会有猫三狗四的站起来。

它绝不能给傅时画这个养其他野狗的机会!

二狗忍辱负重,目光坚定,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绒绒对二狗激烈的心理斗争和自我说服毫无所觉,她在看傅时画做“清扫”。

火会吞噬一些尸体,再诞生出火鸦。

刚出生的火鸦聚集在一起,与火焰抢食腐肉,有些火鸦才出生就重新被火吞噬,但能在这样的撕扯中活下来的,生来便已经学会了掠夺与残忍。

而傅时画在向火上面扔符。

那绝不是虞绒绒见过的任何一种符。

他的青衣道服上有无数繁密的刺绣,刺绣的线束中穿金缝银,在光线之下很是流光溢彩,花里胡哨到有些荒唐。

而此时此刻,所有这些细线竟然都好似从他的身上悄然浮凸了出来,再流转成了某种精巧的符阵。

符文如星光璀然,再连接到他只见看起来分明空白的符纸上。

符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符纸上,傅时画扬起两根手指,轻巧地将一张张这样的符纸挥了出去。

符纸落在火焰之上,便有繁密的符法之力倾泻而出,将冲天的火焰硬生生地压下去,再熄灭。

虞绒绒悄悄盯着符纸上那些符线的同时,还莫名觉得傅时画挥洒符箓的姿态有些眼熟。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傅时画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停了停动作,侧头看向她:“想试试做清扫吗?”

虞绒绒微微一愣:“当然,但……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傅时画笑了笑,又沉吟片刻:“只不过方法和我的有些不太一样,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二狗到底见识多广,闻言小小倒吸了一口冷气,颇为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时画:“老傅,你不会……”

这么狗吧。

下一刻,虞绒绒就看到傅时画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来了……一个锅盖。

一个浑圆、漆黑、还带着一个完整的提把的锅盖。

“总有些小火苗我顾及不到,星星之火,容易燎原。”他将锅盖郑重其事地递给虞绒绒,声音轻巧带笑:“带好手套,天干物燥,还请小虞师妹小心火烛。”

二狗:“……”果然是这个。

虞绒绒:“……”

她有些呆滞地接过了锅盖。

锅盖入手便知也不是凡物,显然并非傅时画儿戏,而是这东西确实真的可以灭火。

只是……

怎么说呢,就感觉刚才还有些潇洒流畅的灭火清扫画面,被她一己之力变得有些滑稽了起来。

傅时画一路走过,身后确实是有些死灰复燃的小火苗。

所谓小火苗。

是指大概小到半个巴掌那么大的“小”。

虞绒绒有些僵硬地俯身将黑色锅盖扣在一个个火苗上,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成扣锅盖熟练工,偏偏傅时画在这种场景下,像是怕她无聊一样,还有闲心和她聊天。

“一直都忘了问小虞师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傅时画飘然扔出一张符箓,长发在背后微摆:“是接了什么任务吗?”

“算是吧。”虞绒绒含糊道:“要采三株珠帘草。只是还没来得及,就……”

后面的发生了什么,她不必说,傅时画已经懂了。

持符的少年顿了顿,似是也觉得有些太过有趣且不可思议,想要回头再和她说句什么,脸色却骤变,急呼道:“虞绒绒!躲开——!”

蹲在地上虞绒绒却只来得及抬起头。

稍远一点的地方,不知何时有了一截没有被烧干净的断臂。

那断臂以一种奇特的姿态倏而扬起,再将手心一直扣着的一枚棋子向着虞绒绒急射而来!

二狗甚至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枚黑色的棋子,那棋子便已经倏而没入了她的心口。

虞绒绒眼前骤然漆黑。

她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耳边似乎有二狗扑闪翅膀的声音,傅时画似乎接住了她,又似乎没有。

而坠地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有白子,确实理应,本就该,还有一枚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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