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犀玉笑着摇头道:“不累。”

一旁的陈译禾看着钱满袖恨不得亲手喂苏犀玉吃燕窝的模样,暗自摸了把胳膊,感觉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钱满袖又把苏犀玉的头发理了理,和蔼道:“娘还让人做了杏仁糕,等会儿再给你送来。”

看着人喝了汤,钱满袖恋恋不舍地出了书房门,刚跨出房门又回头道:“差点忘了,儿啊,舫净来找你呢。”

陈译禾:“?”

这事儿为什么现在才说?

算了,你是娘,不能怪你。

陈译禾跟着钱满袖往外走,走了两步猛地回头,折扇对着身后的小尾巴点了点道:“你不能去,就在这好好核账本。”

“我又不是跟着你,我跟娘去。”苏犀玉道。

“你当我傻是不是?”陈译禾扇柄往她肩上捣,把人推得退后了几步,接着道,“咱们可是分好了账本的,我看的快,要是我先看完了就自己出去玩了,可不等你。”

阻拦了苏犀玉,他快走了几步追上钱满袖。

钱满袖见他最近不和李福那些个纨绔子弟来往了,十分高兴,道:“舫净可是惠清大师的俗家弟子,肯定也是好的。儿啊,你可要好好跟人相处,知道吗?”

“嗯嗯。”陈译禾敷衍着。

但钱满袖没听出来,径自说道:“娶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真的有用,我儿真的变好了,都是月牙儿的功劳!”

她眉开眼笑,又寻思着再给苏犀玉打些什么首饰,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到最后苏犀玉也不知道陈译禾到底让舫净去做了什么事,问了好几次,一丁点儿消息都没问出来。

一开始陈译禾就说了:“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着?”

苏犀玉不能怎么着,只能找到机会就问。

后来陈译禾被问烦了,就道:“不准问了,再问揍你。”

苏犀玉被他这么一说,神色一愣,默默往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我不问了。”

陈译禾跟发小这么互相威胁惯了,随口就说了出来,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苏犀玉是当真了,一下就后悔了。

虽然他从没说过,但其实打心底自认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怎么能对媳妇儿施暴呢?说说也不行。

这会儿俩人还在书房,苏犀玉说完就坐了回去继续看账本。

没人说话,书房内陷入了冗长的寂静。

陈译禾想说自己开玩笑的,见她侧面对着自己,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常跟女孩儿接触,嫌她们麻烦,也从来没招惹过,更别提跟人道歉了。

纠结了好一会,他轻手轻脚绕到苏犀玉身后去了,原地站着,见苏犀玉对着账本半天也没翻动一页,觉得她是真的伤心了,心里更郁闷了。

哎,算了,跟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计较什么,道歉就道歉吧。

他在苏犀玉身后酝酿了一会儿,把自己男人的尊严暂时收了起来,做好了心里建设,轻咳了一声试图吸引苏犀玉的注意力。

苏犀玉没有动静,陈译禾本以为她是故意不想理自己,见她发间的流苏垂到了肩上,与耳饰碰撞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站在了她左手边。

他又想起之前的种种异常,一开始苏犀玉就要求睡在床外侧,那会儿陈译禾以为她是受封建思想荼毒,为了方便夜间起来照顾人,现在想想,她睡在床里侧,自己就在她的左手边了。

她但凡与人交谈,都是正襟危坐,直面着对方,听人说话时格外认真。

好多次自己突然与她说话,她都没能接上。

陈译禾视线聚焦在她左耳上,盯着她那被光照得几近透明的耳尖看了半晌,刻意收敛了气息,缓缓弯下腰贴近了她耳朵,轻声道:“对不起。”

苏犀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译禾眉心微动,悄无声息地直起了身子绕到她右边,道:“苏……”

他才说出了一个字,苏犀玉身子一抖,猛然转过身来,猝不及防与陈译禾面对面,手臂下意识就挥了过去。

陈译禾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急忙后退,但还是被一巴掌糊在了胳膊上。

陈译禾:“……”

好疼。

这要是打在脸上,怕是要肿好多天。

苏犀玉见自己又打了他,一下子慌了,忙站了起来,看陈译禾忍痛的模样,手足无措地想帮他看看手臂,又不敢上手。

“你、你怎么一声不吭躲在我身后?”苏犀玉结结巴巴。

陈译禾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揉了揉被她打到的地方,咬牙切齿道:“苏犀玉,我早晚被你打死!”

苏犀玉忙低声下气跟他道歉,哄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陈译禾松口气,她懊恼的同时,也觉得陈译禾是故意夸大,就等着抓自己小辫子借题发挥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装的?”陈译禾一看她表情就猜出了她的想法,这下更恼怒了。

亏的自己烦心了好一会儿,还好声好气地与她道歉,她倒是好,直接一巴掌飞了过来。

苏犀玉确实是这么觉得,自己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怎么可能打得他半天缓不过来。

她方才听到陈译禾威胁要打她的时候是很害怕,不敢再多问什么。

重新坐回去之后也是思绪翻腾,到后来忽然想起,陈译禾对她放过不少狠话,但从未真的动过手。

就连先前自己不甚把他鼻子蹬出了血,他也就是发了通脾气,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她想了又想,心又慢慢安定了下来。

这会儿见陈译禾很是恼怒,忙顺着他温声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我打疼了你,都是我的错。”

这话听在陈译禾耳朵里莫名让他觉得受到了嘲讽,好像自己比个小丫头还娇弱,顿时火冒三丈,道:“苏犀玉,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没有一点儿清楚的认知?”

苏犀玉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抿着嘴角往他脸上仔细打量了下,试探道:“是?”

陈译禾被她拱了一肚子火,什么也不想说了,今天必须要拆穿她的假娇弱。

他把人带到园子里的假山丛中,指着一块半人高的假山道:“把它搬开。”

“啊?”苏犀玉整个人都懵了,这石块看着都快比她还大了,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搬的开。

她以为陈译禾是想报刚才那一巴掌的仇,呐呐道:“我搬不动的……要不你还是打回来吧。”

“搬得动。”陈译禾冷笑着道,“搬!”

俩人一个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完全不可能搬得动这大石块,一个觉得对方小小身躯力能扛鼎,非要让她搬。

最后苏犀玉抗不过他,敛了下裙角,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攀住石块搬了一下。

大石块纹丝不动,她立马收回了手,两手张开道:“你看,搬不动的。”

陈译禾被她气得直喘粗气,怒道:“你搬了吗?隔那么远,只用手指尖碰了一下,你是在练点石成金呢?”

苏犀玉被他说的脸红,磕巴道:“太脏了……而且我真的搬不动……”

“你!”

俩人正僵持,朱红连廊里有丫鬟小跑着过来了,口中喊道:“少爷,少夫人,有客人来了。”

这一天陈家夫妇俩出门赴宴去了,府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在。

陈译禾正在气头上,狠狠瞪了苏犀玉一眼,问丫鬟道:“什么客人?”

“京城来的薛公子。”丫鬟笑道,“说是少夫人的表兄,途径广陵,顺便过来看望少夫人的。”

陈译禾心中一动,立马转头去看苏犀玉,却见她神色惊惶,方才还红扑扑的双颊已经变得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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