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说:“山里偏僻,昨天那个单子,你画下来的东西我叫人去找了一晚上,只找到这些香糖果子。你且吃着玩吧,剩下的以后补给你。”
原来就算生气,他也时刻惦记着自己,原来他许下的承诺,真的会为自己一一实现。
这些香糖果子是夜里随手画的,温缇根本不知道味道如何,捡一颗放进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直冲到四肢百骸,连双眼都忍不住有些湿润。
她又捡了一颗果子递给苏让,苏让伸手去拿,动作却迟滞了一下,又换了另一只手。
知道苏让这动作是因为胳膊上的伤口,温缇已经惦记了一晚上,这时她终于问了出来:“你的伤口好些了吗?”
“皮外伤而已。”苏让答得很轻松。
温缇看着他的胳膊,又关心地问:“疼吗?”
苏让抬起胳膊:“你给我涂了金创药,疼也不算疼。”
两个人对视一眼,苏让忍不住嘴角上扬,温缇也抿着嘴笑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大总管一句急切的喊声:“王爷!前面有大批流民出现!”
苏让立刻警醒起来,命令道:“先派侍卫列队出去稳住流民,本王这就过去。”说完,他就要跳下马车。
温缇见这情形也要跟着下去,苏让立刻转身拦住她:“好生在这里等着,你平安无恙,我才能放心做事。”
看了看苏让的胳膊,想起昨天乞丐手里雪亮的尖刀,温缇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要是再闹一场,拖累苏让受伤,这罪过她可承受不起了。于是她听话地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出发前,苏让早叫云城县令备下了几车粮食,有现成的杂面窝头、菜团子,也有些糙米粗粮。侍卫也得了他的吩咐,见了大批流民,先控制住所有人,再按照次序一一散些吃食。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散粮食,一路打听恒州的灾情,苏让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路上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多,随行的侍卫下人齐齐上阵也忙不过来,温缇不得不下了马车,带着朝露她们几个帮着架锅熬粥。
几车粮食也用得飞快,苏让直接减了自己的吃食用度,每天和流民一样吃糠咽菜,其余侍卫下人哪敢在吃食上越过王爷,自然也都跟着喝起粥来。
苏让唯独叫大总管背地里时不时塞给温缇几个肉丸子一个白面饼,只说是要完成原来许给她的承诺。
温缇留下不易坏的吃食,暗地里存了下来,剩下的每次一分两半,硬逼着苏让吃一半,只说他不吃,自己就一起饿着。饶是这样暗地里逼他吃些好的,苏让的伤还是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车马队其他人还好说,都是吃过苦挨过累的,只有韩宴之,一个弱鸡似的国公府的公子,连着几天吃糠咽菜,人就飞速地瘦了下去。
对韩宴之,温缇总有几分愧疚,自己那天对他挑明了自己假扮丫鬟的事,又求他一同前去恒州,他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就跟着上了路。他这样言听计从,肯定是因为对原主的感情,自己这个换了芯子的,说好听的,是捡漏,说不好听的,就是利用了这个痴情人。
所以一看到韩宴之憔悴的模样,温缇就忍不住拼命自责。因此存下来的吃食,她总是隔三差五地偷偷送他几样。
这一天温缇拿了几个肉包子,给韩宴之送了过去,韩宴之笑着道了声谢,却没有伸手去接。
温缇奇怪地问他:“你不吃肉包子?”
“非也,非也,不过在下喜欢,有人更喜欢。”他冲温缇身后努了努嘴。
温缇一扭头,苏让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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