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白挑过那一缕发,挂到耳后,而后温柔的描摹她的下颌,说道:“胡说,哪有不祥,这种乱说的话,听过也就算了,怎么还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呢?”
手间的肌肤温润如玉,他不舍得松开,对上她仿佛萦绕在春雾后的浅色瞳仁,更是连目光也不舍得移开。
明瑟觉得很神奇,她明明和席沐白认识不久,相处起来的氛围却可以如此自然熟稔,他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压抑紧张。
回想两日前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威压,只能解释为席沐白在与人相处的拿捏方面实在是太得心应手。
下了车到机场中,席沐白牵着她的手直接从贵宾通道登了机。
到座位上,他问她是要看书还是睡觉,听到她说要睡觉后便关了头顶的阅读灯向空姐要了毯子。
彼时的时间已近凌晨,飞机缓慢起飞的时候,明瑟望向窗外,看见深蓝下的天空下,地平线上被染成浓郁的橘色,往上一点点变浅吞噬夜幕。
抵达纽约是天明,席沐白派人把她送去酒店,自己直接去处理公事去了。
他是真的很忙,一夜辗转后连酒店都不回,明瑟独自一人住在巨大的顶层套房中住了好几天。
酒店里的侍应生很贴心,带她转了一圈酒店的设施后又说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打电话,他二十四小时都在。
妥帖的让明瑟赧然。
这几天中,席沐白好像是回来过的,只不过总是深夜,在主卧中睡下后,不过几小时在她醒来前又离开,所以二人才未曾会过面。
明瑟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都没过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她每天睡到八.九点起床,看一会书学一会儿习,然后再练习一些绘画基础。虽然从学校休学,但导师很欣赏她,将教科书和学习任务都发给她,所以学习内容没落下多少。
中午在酒店的餐厅吃过饭后,明瑟或去周围逛逛,或在酒店的咖啡馆坐一坐,或去健身房锻炼一下身体,几天下来把酒店的娱乐设施体验了个遍。
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修整完善那副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上,窝在画室里,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侍应生敲门来问她需不需要晚饭。
这幅画命名为“熹夜”。
深蓝色的海面与天空中间交杂之地,半轮红日泄出刺眼的光来,逐步吞噬海面与天色。海面之上,是一方小舟,被狂浪掀的侧起半边,船上的人正在拼命转正方向。
明瑟抚摸着自己耗尽心血画出来的作品,心中盈满了满足感。
有天明瑟刚吃完午饭,酒店的工作人员敲开她的门,恭敬的送上一簇插在白瓷瓶中的茉莉,说是席先生吩咐送的。
那些茉莉含苞待放,花骨朵鼓鼓囊囊的,她随意养着换换水,不过几天就开了花,摆在房内桌上,像是在春天。
她住的套房在顶层,房间很多,大的她觉得当年整个孤儿院的面积也不过如此了。卧室内还很贴心的配了mini bar,她一打开,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饮料,最多的还是那个深绿色玻璃瓶汽水。
有回她随口夸赞了卧室中的香氛好闻,海蓝色的方瓶,香味似乎是豆蔻木棉,令人温暖又舒适。不过两小时后,工作人员就送来了一瓶崭新的,连外盒都未拆,说感谢她的喜欢。
明瑟受宠若惊的收下了,那工作人员还连连道谢,弄的她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好。
她没有见到席沐白,却处处都能体会到席沐白吩咐下来的用心。
第十一天,她仍旧是八.九点起床,简单洗漱了后去一楼吃早餐。
餐厅的装修是很强烈的欧式风格,镶金描银,雕花精致,古典又浪漫。餐厅一角还烧着暖意浓浓的壁炉,老式唱片机同样在放着古典乐。
明瑟刚点了东西上来,就听见前台处隐隐传来几句交谈声。
她没管,悠闲了喝了口牛奶,却听见脚步声向她而来。
酒店经理旁边跟了个年轻的华人男子,一脸的不悦,在她桌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就是她?”那年轻男人昂了昂下巴,语气很冲:“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经理是个老派白人,平时很优雅得体,此刻满脸都是为难:“程先生,我没有骗您。顶层近日确实是由明小姐居住,而且是席先生吩咐下来的。”
“席沐白怎么没跟我说,”年轻男人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一把坐在对面,摆摆手示意经理可以走了,扫过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明瑟揪下一块华夫饼,笑吟吟的看他,仿佛丝毫不介意他的不客气,反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目光里显出一丝讥诮:“席沐白的新女人?够得宠的呀,这么忙都要带着?”
明瑟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心中划过几丝莫名其妙的好笑,知道他恐怕是席沐白的朋友。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后背骤然落入一个充满凉意的怀抱中。
她坐的位置是一个小型沙发椅,宽宽敞敞的。席沐白手扶上她的肩头,以一种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的姿势坐下,声音带着同样淡淡的冷意:
“程砚,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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