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空旷的出租屋里,苏黎世和赫尔辛基两个人正面相对。
“那我就开始说了哦?”
赫尔辛基摆正了姿态,尽管她看上去还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但是对于苏黎世的命令她总是会撅着嘴念叨几句,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接受。
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样,成天跟在苏黎世屁股后面,就像苏黎世是她的妈妈一样。性格上也是如此,明明单从外表上看起来高贵冷艳得像是个眉眼如刀的女王,顾盼之间闪烁着兵戈杀伐之气,但是开口的时候却天真软糯得像是个公主。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赫尔辛基就已经是这副反常的模样了。现在看起来哪怕是跟自己这么久没见,她的性格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苏黎世看着赫尔辛基那副没睡醒的模样,忽然像是回到了好几年以前。那时他们还很小,还跟着“父亲”一起满世界乱跑。有一次他们停留在某个海港城市的时候,“父亲”或许是因为有事,表情很紧张、连一句叮嘱都没有就离开了苏黎世他们身边。那一次“父亲”很反常的消失了几天,走的时候他没有留下任何一点钱财和物品,只有年幼的苏黎世和赫尔辛基两个人牵着手站在人头攒动的市场里,茫然而无措地看着斜斜的太阳。
苏黎世现在还记得,当时他肚子很饿,唯一能够称得上熟悉的“父亲”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离开了他们,毫无留恋。码头上的海风又腥又咸,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往来的街道上只有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异类,街边还有随意丢放的木制篮子,以及被人随意丢弃、踩得发黑的活鱼内脏。
从那一刻开始,苏黎世第一次领悟到了“孤独”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
所谓的孤独就是明明身边都是人,喧闹声大得像是可以震落天空的候鸟,唾沫纷飞在空气中映出一道又一道白色弧线,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成行,而唯有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连太阳光都不愿意照着你、不给你可以称作“同伴”的影子。
当时的苏黎世害怕极了。
就在他惊恐而害怕地想要撒腿就跑,跑到一个什么人都不存在的地方、让“父亲”都找不到自己的时候,身边的赫尔辛基拉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哥我饿了”。
这句话就像是钉子一样,直接把飘摇在空中的苏黎世给定住了。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异国他乡里,毫不客气地开展各种不道德的“偷窃行动”。
有的时候是偷鱼,有的时候是偷水果,在大人们忙着攀谈、争吵乃至于享乐的时候,他们两个老鼠就会蹑手蹑脚地探头,摸两条鲜活的鱼就走——这大概是他们一天的餐点,有的时候省着点还能多吃一会儿。
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最多也就只能做点小偷小摸了。
等到两个多月后“父亲”像是想起来了他们回来找了一圈,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之后,惊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
或许连他都没有想到,两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有一点钱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生、存活了这么久的。
从那天开始,赫尔辛基就变成了苏黎世的风筝线。哪怕苏黎世飘得再远,起码他都记得地面上还有一个牵着自己的风筝线……
在他回忆的时候,赫尔辛基扳着手指:“唔,刚开始是去了摩洛哥,因为我听‘父亲’说他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去一趟这个地方,所以我也去了那里一趟。在那里惹了一点麻烦之后我就离开了,接着又去了巴黎,因为那里好像有线索,可惜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然后我还去了埃及啊,印度啊各种各样的地方,挖了几个墓、炸了几个铁路,还有一次被人撺掇着去解决当地的纠纷,不小心开枪伤了几个人,之后被国际组织盯上了,一直在跑路,现在被人通缉了连飞机都不太敢坐,这次来找你还是偷渡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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