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迦蓝完全没有把多尔衮的信当一回事,今天费扬古伺候得很好,她现在对他没兴趣,随他等着吧。

苏茉儿在给她看大福晋送来的新衣袍与首饰,细声细气解释道:“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大汗已经做好了称帝的准备,衣衫也有些改变。汉人官员比如范章京他们,都劝大汗改穿汉服,大汗没有同意,坚持要穿旗人惯穿的衣袍,说是旗人骑马射箭,马背上打天下,怎么能事事都学汉人,不能忘了祖宗规矩。”

新袍也是圆领窄袖口,绊扣右掩襟,只是面料华贵,绣工精致些。

布迦蓝不太在意穿什么,不过比起汉人漂亮却繁复的衣裙,她还是更喜欢女真衣袍的款式,主要是方便骑马出行。

除了新衣袍之外,另有佩戴的帽子首饰,布迦蓝以前就喜欢珍珠,对大福晋送来的首饰中,最有兴趣的就是东珠。

只是她等级低,除了长坠子上的一颗东珠有拇指大小,再剩下只有细珠子串起来的软串,珠子小成色又不好,她都不稀得看。

布迦蓝沉吟之后,问道:“送到其他宫里的东珠都像这样吗?”

苏茉儿悄然看了布迦蓝一眼,答道:“奴才也不大清楚,现在还没有定例,先前是只凭着大汗高兴,愿意赏给谁就赏给谁。现在是依着尊卑大小次序来,大福晋位居中宫肯定不会缺,这颗坠子就是大福晋觉着软串的珠子的太小,拿了自己的份例出来添给了福晋。

奴才估摸着,东宫那边肯定不会缺,西宫有了身孕,大汗也赏赐了不少宝贝,次东宫以前的身份在那里,听说赏赐也不少。”

说来说去,不管按照哪一种方式分,布迦蓝都是拿最少的那一份。

她拿起软串戴在手腕上欣赏了会,红豆大小的东珠,看上去挺别致,很配她白皙的手腕,就是不值钱。

嗤笑一声,取下软串扔进首饰匣子里,没关系,她想要的东西,以后她自己去抢来了便是。

略微思索之后,布迦蓝站起身道:“我出去散散步。”

苏茉儿平时已经习惯布迦蓝到外走动,只是今天想得多了些,轻声提醒道:“大汗先前来了东宫。”

布迦蓝顿了下,裹紧衣袍走出门,天际的月牙儿长胖了些,像是只毛绒绒的鸭子,散发着淡淡昏黄的光芒。

她借着月光朝阁楼走去,爬上三楼,刚踏上楼梯口,一道人影就迫不及待窜出来,张开双臂要把她搂进怀里,激动低喊:“嫂嫂。”

热情加着热意扑面而来,布迦蓝眼都不眨,扬起手敲下去,多尔衮手臂酸软发麻,顿时垂落在身旁。

他脸色一变,转动着手臂,委屈抱怨道:“嫂嫂怎地如此不待见我,一见面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莫非你半点都不曾想我,不想我为何又要来?”

多尔衮说话像在说绕口令,布迦蓝只淡淡斜了他一眼。

她上来是要试探多尔衮究竟有多厉害,皇太极的老巢在盛京,城门防御森严,多尔衮上次回城时,却能长驱直入。

大汗宫也有护卫把守,最为重要的地方当然是皇太极居住的大内宫阙,后宫虽然不如他住的地方看守得密不透风,却还是有护卫轮值守着。

依着皇太极多疑的性格,守卫之人肯定是他的亲信,没想到多尔衮还是能混进来。

多尔衮又试探着靠近,殷勤地道:“嫂嫂,你冷不冷?过来我帮你挡着些风。”

布迦蓝伸手隔开他,沿着围廊走动几步,指着底下灯火通明的东宫,说道:“大汗在那里,难道你不怕被他抓住,那样你们三兄弟都跑不掉。”

多尔衮隐匿在暗处,脸色也如夜色般黑沉,顺着布迦蓝的手指看过去,重重的宫殿在夜里如同潜伏的猛兽,威严无比,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讽刺他。

想起努尔哈赤去世后,皇太极的种种手段,他的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们,死的死,没死的也被逼得夹着尾巴过日子,神色冰冷,恨意滔天。

“他早就把我们兄弟视为眼中钉,不管我们如何做,只要手中有牛录,他都不会放心。德格类,阿敏,莽古尔泰,莽古济,他们都死了,旗主之位被夺走,牛录被瓜分一空。

他们死后,就该轮到我们兄弟。哼,代善最不是东西,又蠢又毒,当年为了对付我们兄弟,引狼入室,他可得到了什么好?

现在他想夹在中间看好戏,他想得美。只要他手上有牛录的一天,就永远别想置身事外。”

布迦蓝知道这几个大贝勒都有自己的野心,谁也不服谁,互相忌惮防备,又彼此需要。

对付起自家的兄弟时,那绝对不会手软,该砍的砍,该杀的杀。

奇特之处在于,他们对外打仗夺取地盘时,又诡异地团结。这些蛮人清楚得很,知道他们如果被打散,分散了实力,会被大明逐个消灭掉。

更别说旁边还有蒙古各部虎视眈眈,别看彼此之间联姻不断,现在蒙古暂时臣服,都是马背上的民族,深知彼此的德性,只要一方弱了,马上就会被蚕食掉。

布迦蓝见多尔衮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只微微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多尔衮防备地看着她,步步逼近,说道:“你知道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想去向皇太极告密?你怎么解释你与我在一处,他疑心重得很,只要怀疑你我有染,你肯定逃不掉,也得死。”

布迦蓝最不喜欢被人威胁,眼神霎时沉下来,说道:“我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我问你呢,你只需回答便是,婆婆妈妈废话连篇做什么!”

多尔衮见布迦蓝动了真怒,往后退了两步,冷哼一声道:“皇太极把抢过去的几旗来回打散吞并掉,总有表面上顺从,私底下却不服之人,安插几个人又有何难?我以前也上来过几次,照样没人发觉。”

布迦蓝对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又重新多了层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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