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欺软怕硬,之前以为周大帅好欺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现在知道人不好欺负了,立马转变态度,甚至还想跟周爱卿私下抵足而眠,试试能不能拉拢他为他所用。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有那回事,但就是非常神奇的,所有人都很默契的,当那回事不存在一样。

甚至于周父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职位,也得到了朝廷正式任命,官印到手的那一刻,整个军营都发出震天响声!

欢喜的不止周父。

此次战后,新帝一口气封赏了几百个将领,全都是升官发财的美事!朝廷欠归临军好几年的军饷也被补发齐全,再加上这个好消息是他们的大帅亲自带回来的,一个个欢喜的就像过年一样。

要不是还有军纪在上头管着,恨不得就地解散,原地转圈儿,高兴的蹦跶几下才好。

周大帅对于他的平安回归,是这么跟周围下属们解释的:“本帅抵达京城时,正值朝局动荡,便按耐性子等了几日。

幸运的是朝堂很快便平稳下来,新帝登基,快速接见了本帅,了解了咱们归临城面临的现状,前后遭遇后,通情达理的给与了一系列支持,满足了咱们的所有要求,真是吾皇圣明啊!”

众人齐声:“吾皇圣明!”

众人心里美滋滋,之前还愁云惨淡,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生活没滋没味儿,恨不得冲到京城陪着大帅出生入死。

现在瞧着一个个腰间丁零当啷,走路带风,满面红光,张口闭口“吾皇圣明”“大帅英明”,拍马屁的话随口就来,真情实感,前后变脸之快,让道维大受震撼。

谁说这是一群屁都不懂的粗人的?

“哼,我们是粗人,又不是傻子!”老大听幺儿这般调侃,很是不满的哼唧了几声,为他们粗人喊冤,他们粗人咋了?粗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智慧!

几兄弟现在有了朝廷任命的正经官职,一个个不是正六品就是正七品,官职虽不大,但对他们的年纪来说也不算在他爹营里到处溜达,其他人看在他爹的面儿上,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指望周父多管管他们家这几个到处招猫逗狗惹人烦的熊孩子,可惜周父别说这会儿忙的脚打后脑勺管不过来,即便不忙,也不忍心管束几个好不容易有点儿休闲日子过的孩子们。

因此最近他们成了全军营最悠闲的一批人,小日子过的不要太美。

可惜他们的小日子也美不了几日,归临城终于度过眼下的危机,缓过一口气儿,到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

周大帅帐子里,还是那张棋盘,两人随手往棋盘上摆棋子玩儿,大帅说的很是随意:

“朝廷那边能同意一次性补给咱们几年的军需物资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同意咱们现在出兵。

朝廷这几年被那帮人造作的不景气,压根儿负担不起攻打草原的物资。”

道维用棋子在棋盘上摆了个大大的猪头,闻言忍不住翻个白眼儿:

“您还不如直接说,朝廷那帮子软蛋,早就被这十来年的安稳日子磨没了棱角,不敢轻易和人开战呢!

他们不就是觉得咱们这次能击退草原的四十万大军,只不过是巧合居多,是侥幸!并没有和草原人决一生死的实力,冲上去只有送菜的份儿!

所以他们现在心里正烧高香呢,就希望老天开眼,让咱们消停的守着城门过日子,千万别主动给人家送人头嘛!”

周大帅左瞧右瞧,始终觉得自己这个狗头,不若对面道维的猪头憨厚可爱,啧了一声,扫兴的扔掉手里棋子,砸吧一口茶,冷哼一声。

“一群没种的怂蛋罢了,人家都打到门口来了,我回来前,他们还在那儿热火朝天口沫横飞的商议怎么和草原那边和平通商呢。

通他姥姥的商,先把人打怕了,打乖了,打的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心思了,怎么通商,还不是由着咱们说了算?

我看那局面,岂是一个乱字能形容?以后有小皇帝头疼的时候呢!”

闻言道维不厚道的笑了一声。

“咱们的这位陛下啊,也是个胸有沟壑,心里凌云志之人,慢慢磨着吧,他要是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傀儡皇帝,乖乖听咱们话行事,咱们免不得为了天下局势,多费几分心思。

但他想一展抱负,想担负起身为皇室子弟的责任,那就由着他折腾呗。

说到底,这天下是他们姓景的,跟您姓周的,跟我姓周的,都不相关呢。

咱们能为了百姓,为了大局,换一个陛下,难道还能回回遇到不满意的,就换个陛下?随他们姓景的折腾去呗!”

这话周大帅深感赞同,手指点了点道维鼻尖,眼带笑意。

要不怎么说他们两是知己,是忘年交呢?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啊!

“你是没瞧见,我回来那阵子,陛下瞧着我的眼神,又忌惮,又探究,又忍不住想抓住什么,那矛盾的哟,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我都不忍心骂他蠢。

这才将将上位呢,野心就暴露无遗,耐心也太差了点!就这,还是咱们矮子里拔高个儿,千辛万苦选出来的皇帝人选,你说他们老景家是造了什么孽?子孙一代不如一代!”

太上皇虽老年昏聩的不成样子,但年轻时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搞死了十几个兄弟才登上皇位的狠人。

到了新帝这一代,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道维倒没有周大帅这般绝望,大概是没有亲眼所见新帝诸多作态的原因,仅凭各方得到的消息,在心里给新帝建了个小小的模型。

综合分析下来,觉得这人还有点救。

安抚脾气越发暴躁的大帅:“朝堂那一摊子,咱们少插手,就留给新帝慢慢练手吧。整清楚了那一摊子,即便是头猪,也该学聪明了。”

要是还学不聪明,而自作聪明的话。

道维用黑子慢慢在白子摆成的猪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横线。

两人便不再就此多说什么。

“两日后,我带照西军进草原,既然大军受各方掣肘不能开拔,那让照西军练练手吧。”

反正不可能被动挨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周大帅也是这个意思,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两声,才指着道维道:“上次你们在草原上假装库尔族人,冒充神使,刺杀塔格里首领。

事发后库尔族可算是遭殃了,被塔格里部撵着连夜跑了八百里,怎么解释,塔格里部都听不进去。

库尔族这下算是间接得罪了整个草原部落,在草原上无法立足了,今早派人来求助,说是要投奔咱们,你怎么看?”

道维心情很不错的将猪脖子上的黑色棋子挨个儿捡起来,美滋滋的欣赏眼前肥肥胖胖小肉猪,不甚走心道:

“无妨,大不了这次化缘的时候,多化点儿,替咱们的朋友库尔族把损失讨回来,”

周大帅哈哈一笑,露出了狐狸一样的微笑,满意点头:“不错,想必来自远方的朋友会非常满意咱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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