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儿捧着官服和任命书站在大街上,目送太后的马车在金吾卫的护送下远去。
太后今晚是有备而来,瞧这官服都给她准备好了。
柳晏儿突然觉得,她这顿板子白挨了!
第二日,刑部点卯。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晚太后带着金吾卫出宫,直奔刑部侍郎家中。不由分说把柳侍郎按在地上当众打了一百大板,并命他今日务必来刑部报到!”
“我原以为这新侍郎恃宠而骄,故意不来上任。没想到是为了反抗太后,好勇。”
“太后要用人,难道不应该找听话的吗?既然他这么不愿意,干嘛还非要提拔他?他很厉害吗?”
正说着,当事人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来报到了。在新同僚奇怪的注视下,柳晏儿旁若无人的走到吴尚书面前。
她递上任命书,“下官柳晏,前来报到。”
吴恪早起时,便听府上的人说了昨晚的事,他对这个新侍郎愈发好奇。不想他竟如此年轻,还生的一副好皮相。原以为太后安插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以色侍主的花瓶罢了!
吴恪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阵,不咸不淡地问道:“柳侍郎身体抱恙?”
柳晏儿对此人颇有印象。当年她在六扇门时,吴恪还是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没想到几年过去,他摇身一变当上了刑部尚书,看来背后没少使劲。
人在屋檐下,柳晏儿自是谦卑道:“有劳大人记挂,下官无碍。”
她的恭顺在吴恪眼中,更像坐实了传言一般,反倒让吴恪对她生出半分好感。
吴恪语气平和了些,想要拉拢柳晏儿的意思非常明显,“柳侍郎年轻气盛,出入官场难免受些委屈。只要是一心为陛下效力,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下官明白,多谢尚书大人提点。”
吴恪指了个位置给她,说:“以后你就坐那儿。”
柳晏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本就不大的桌案上,满满当当堆着半人多高的卷宗,地上还靠着半箩筐。
“……”
“这些天积累下的工作,柳侍郎既已到任,就快些处理吧。”
柳晏儿走到桌案前,随手拿起一本卷宗翻起来。她之前在六扇门经常查阅往年卷宗,这些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柳晏儿一抬眼,那些暗中观察她的目光瞬间低了下去。
在别人眼中,她是个被太后提拔的德不配位的无名之辈,要是她迅速搞定这些卷宗,难免引人怀疑。
她伸了个懒腰,出门,往游廊的台子上一趴,垂着四肢晒太阳。
“柳侍郎在干嘛呢?”
“晒太阳养屁股呢!他不是屁股挨了板子吗?坐肯定是不能坐了,只能趴着。”
“那还有一堆公文等着他批呢!大理寺都催了好几回了!”
“看这架势,他们还有的催呢!”
柳晏儿听他们议论,装聋作哑不去理会。她初来乍到,又顶着太后亲信的名义,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什么都不做,不会做便不会错。
等太阳挪到西边的时候,柳晏儿又换个能晒到夕阳的地方趴好。
第一天当值,轻轻松松结束了!
天黑之后,柳晏儿去了义庄。昨天行刺太后的杀手,经仵作验尸后,已经送到了义庄。
柳晏儿掀开尸体的白布,“先生,说说你的验尸结果。”
“大人抬举草民了!”仵作大多出身卑贱,从未被人尊重,更不会称为先生。听到柳晏儿的话,他心中感激,对这位大人先拱手作揖,“这三具尸体皆有中毒迹象,但只有这两具是中毒身亡,另一具应该是摔死的。最后这具是暗器打中头颅致死,无中毒迹象。”
柳晏儿掀开第四具尸体身上的白布,“这人射的一手好箭,可百步穿杨。”
仵作露出疑惑的表情,给柳晏儿看死者的手掌,“据小人查验,此人肌肉松弛,掌心无茧,并非习武之人。”
柳晏儿拿起烛台,仔细一瞧,那人手指短粗,果然不是拉弓射箭之人。难道,还有一个杀手逃走了?
仵作接着说:“不光是他,其余三人也没有习武的痕迹。”他拿出一个精巧的竹牌递给柳晏儿,“小人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牌子上写着“凤兰”二字,柳晏儿问:“这是什么?”
仵作轻咳一声,“这是勾栏院的姑娘们送给恩客的牌子。”
沉溺温柔乡的半吊子和箭术精湛的刺客,看来昨晚行刺太后的,不止一波人。
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柳晏儿回刑部的路上,看到春风楼,心想这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得有多少青楼?叫凤兰的更是数不胜数。
说到青楼,柳晏儿唯一一次公款逛窑子,还是十五岁那年。
记得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傍晚,弘道书院的老师突然把他们叫到学堂,说:“今天给你们上最后一课,天黑之后都去教坊,报六扇门挂账。男子都给我量力而行,女子记得服避子药。”
老师曾说,他们将来都是陛下的鹰犬,国家最锋利的刀,不可以有七情六欲。而人总是更钟情于第一个亲密之人,所以他们要把第一次扔给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老师说的太迟了,那时,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
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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