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做主任这件事赵秀云早有预料。
她失望之余不是那么震惊,但被这一馅饼砸中的李玉晕头转向,其实她在妇联待得最久,性格平稳又是高中毕业能升职也不意外。
只是让人有点意难平而已。
李玉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是截胡本来大家好好的同事关系,倒变得尴尬起来。
其实也不是她的错赵秀云总不能去怪她。
张梅花也觉得过意不去,有点食言而肥的意思本来要月底才办手续也早早给办了。
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赵秀云说:“塞翁失马也许我的福气在后头。”
只这一句,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总不能还要她去安慰李玉吧。
李玉正在挪桌子顺着说两句其实都知道家属院的坑就这么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到底这话题说起来叫人不痛快她转而问:“怎么听说福子要搬走?”
李老爷子年前去做手术骨头打断重新接,已经修养得差不多,到底是两家人,再住着不合适,人家不自在,再加上方海那边已经把人全抓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秀云说:“对,要搬回家。八叔公身体也好得差不多,还是想回城里住。”
毕竟地方再简陋,也是自家的好。
李玉还怪可惜的,说:“福子老乖了,那天小宝哭,她还帮我哄半天。”
外冷内热一孩子,看着对谁都警惕,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当妈的人,真是见不得啊。
赵秀云说:“是啊,做家务数她最积极,不让干还急。”
这也是她同意让爷俩搬回去的原因,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把福子当自己家的孩子看来,对她来说都是寄人篱下。
不过这事不急于一时半会,她说:“还要暑假呢,老爷子的腿得再养养。”
说着话,求老太在外面喊:“苗苗妈妈。”
听话音还有几分急切,老太太平日里震惊,很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赵秀云怕是什么事,快步走出去问:“怎么了?”
求老太给她看信,说:“怎么我都听人说开始平、反了?”
赵秀云一目十行扫完,说:“这是当年李家的事?”
“是啊,他父亲原来给袁家做过官,就是个小书记员,后来做生意,还捐助过起义,只是后来唉,我就想问问,他这样的也有机会平反的吧?”
赵秀云还真不知道,她只听说有几例,但都是案情不复杂的,现在连负责这项工作的办公室门都不知道开在哪。
她想想说:“您要是有证据,多搜集一点,我再四处打听打听。”
又说:“您也注意身体。”
本来就有年纪的人,身体也不好,还到处操劳。
求老太只摆摆手说:“今年还觉得比往年更有力气。”
总觉得她欠了李道点什么,一口气吊在心头。
赵秀云眼见着她好起来,也是松口气,说:“家里要是闹腾,现在天气也好,多上外头走走。”
求老太知道她的好心,没多耽误她上班,把信留给她,说两句就走,从背影看,看不出原来那气若游龙的样子。
陈蓉蓉有些奇怪道:“怎么觉得若云奶奶今年身体不错。”
赵秀云心知肚明,含含糊糊带过去说:“养得好吧。”
等到下班,她带着求老太的信回家,打发孩子们在客厅写作业,进书房才拿出来说:“若云奶奶给我的。”
三页纸,李老爷子草草看都知道是自家的事,这些年他梦里夜里都不敢忘,说:“挺细的,几乎全在上面。”
都是些烂谷子陈芝麻的事,难为她还能找得这么细。
老爷子叹口气说:“也不用为我折腾,都这把年纪的人了。”
上上下下几十口,只剩他一个,少年时的意气全是寥落。
赵秀云还在琢磨,坦诚地说:“要是风险大的话,恐怕我暂时没办法。”
她是有家有口的人,总不能为别人的事把全家搭上去。
“不着急,不办也行。”
但这事其实没想象的难办,赵秀云还没打听好材料要交到哪儿去,她问过几个单位,都说还没有专门的工作组,好在李师长主动帮忙。
还不到端午,批复已经下来。
李老爷子拿着信抖,问:“我这就没罪了?”
赵秀云感慨万千,说:“是这个意思,您原来的工资会补发,房子也会退,其他的估计都不好找。”
身外物,也都不重要,李老爷子看重的是名节,想想说:“沪市的房子是有一处,在和平里。”
和平里,那不就是平安饭店外那一片,解放前是各家的公馆,一水的小洋房,不是说李家只是做点小生意吗?
赵秀云一时不知道“小”字怎么写。
她还跟方海嘀咕说:“我都打听过了,人家是住三层小楼长大,出入豪车接送,家里下人就好几十个,这怎么能叫小生意。”
方海也是才知道,吃一惊说:“这得是多好的日子啊。”
两个人都是苦出身,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顶好,这样跟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赵秀云也是听说的,说:“花园都有三分地,主楼副楼大得很。”
人家那日子啊,方海搓着手说:“咱们什么时候去买电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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