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灵堂没有空调,屋里为什么好冷?

“老爷子被我招来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江宓是人,他当然也觉得冷,抱了抱胳膊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自个躲得远远的。简单来说,就是老爷子被气得棺材板压不住了。

“大师你在说什么?”林家人没明白。

众人怔愣之际,屋内呼啦刮来一阵飓风。

风声呼啸而过似张口咆哮,蜡烛被熄灭天地骤暗,白幡肆意狂舞,满地纸钱旋转上天,这般风雨欲来的异象着实诡异。林家人不信什么鬼怪,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发毛,皮肤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哐当一声,距离棺椁最近的大姐突然大声尖叫,一脸惊悚的满地乱爬:“啊啊啊啊妈!爸的棺材刚刚动了!”

棺材动了,她不玩了!

“死闺女你在乱说什么!老爷子的魂体不能残存阳间太久,早已经离去了!”曹兰的叱骂还没出口,棺材又跳了几下,那声响颇大,这一次全家人都亲耳听到了,纷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抱在了一起。

下一秒,一个面色枯瘦的佝偻老人忽地破棺而起,那跟遗像上分毫不差的脸,高大体型笼罩出一层阴影,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啊诈尸啦——!!!”

他们疯狂地向屋外冲去,可是门窗像上了锁打不开,屋内人就像一群被囚禁的猎物,被团团困在这方寸之地里。见江宓抱着膝盖蹲在灵堂最角落,林家人瞬间也往角落冲了过去,跑得急了,差点撞翻火盆,滚作一团,场面一阵混乱。

“大师,怎么回事啊大师,我爸他怎么诈尸了?”一家子又哭又叫,围着小角落瘫坐在地,俨然把江宓当护身符了。

“这就是通灵。”江宓耐心解释道:“我刚刚在与他沟通时,就发现他不知怎么对部分阳间人心怀怨气,挺想发泄出来。不过没关系,没做错事的人,他是不会下手的。”

譬如他就绝对安全。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吓得膀胱颤抖,差点尿了,在场的谁没有点亏心事,他们都会成为老爷子的发泄对象?

果不其然,曹兰女士她到底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落在最后面,没等她跑到地方,她就被一双冰凉的鬼手掐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咆哮的怒吼就响在耳边,“曹兰,你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你负我,还敢在我棺前作秀!还想分我的钱,我要掐死你,让你给我陪葬!”

“老头子,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老头子生前力气没有那么大,现在却可以轻而易举把她举起来,眼前人果然是鬼!她挣扎,两条细瘦的腿儿在空气中乱蹬。见状林家人更是吓得呜哇乱叫,一个个孝子贤孙,转眼都成了胆小鬼,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止。

“曹兰女士年轻时背着林老先生胡来,包括二子林晟睿并非他亲生子这些事,林老先生都知道,只是多年夫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曹兰女士竟然在葬礼上公然作秀,营造出深情贤妻人设,才彻底激怒了老先生。”江宓随便一抖,就是林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众人双目圆睁,惊恐地捂住嘴,不知道该指责曹兰这个当妈的不守妇道,还是同情自家老爹,最后这些复杂情绪,都转为了浓浓的惧怕,就怕老爷子的报复也降临在自己身上。

林孝树和陈律师听得头晕眼花。

如果说阿大阿二只是让他们将信将疑,江宓展示的通灵手段,则直接粗暴粉碎了他们无神论者的世界观。

阿大阿二更是恨不能晕厥过去,在此之前他们对江宓所谓的通灵嗤之以鼻,更是完全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才敢坑蒙拐骗、糊弄亡者,没想到亡灵真的有怨气,什么曹兰女士一心一意、林晟睿骨肉至亲,他们恰恰全都说反了!怨灵不会迁怒他们吧!两人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只觉眼前一片灰暗。

林家二子林晟睿听到自己身世被抖搂出来,心里咯噔一声,惊慌得不行,心里万分清楚老爷子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自己,转身就想逃跑。

他一动弹,盛怒的老爷子就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快速锁定了他。只听一阵风声,曹兰女士剩下半条命瘫软在地,却轮到他惨遭锁喉。

“林晟睿——你这个游手好闲滥赌成性的孽种,身上流着不是我的血,却骗了我二十多年,我早恨不得掐死你,你还妄想烧我点冥钞,就能分到我的遗产,鬼杀人不犯法,我现在就杀了你这孽种——”狂风大作之下,林晟睿惨无人色,放声大哭道:“爸我错了!我确实不是您的种,我不该贪图三弟这笔钱!”

然而他的补救无济于事,老爷子只想掐死他,力气暴涨。

林晟睿登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眼瞅着要没气了,林家人连声尖叫。

许是林大姐的尖叫声太大了,老爷子又转换了目标:“还有你林花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这些年你败了我多少钱财,亏空公司几个亿,妄想死后烧一个别墅冰箱,就想填平账本了么?我怎么可能把遗产分给你。”

“我错了爸!”林花蕊脸色煞白逃无可逃,被撞到墙上吐了口血,见自己妈都翻车了,那位高中生孙子小脸惨淡,仗着人多想躲,却被老爷子长臂一伸,锁住了命门,掐着脚拖走,“还有你林硕,你只有十七岁,但你就是一个畜生,抽烟喝酒霸凌坏事做绝搞大别人肚子、还逼人家自杀,三番五次让我给你擦屁股,从我这里骗钱,我怎么可能对你这个败类有期望!你孝顺个屁,你连手折金元宝都是山下殡仪店买的,防止你这个畜生以后祸害更多的人,我这就让你下来陪我——”

愤怒的老头面目狰狞,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连阿大阿二两人都没放过,嘴里喊着“两个颠倒黑白的骗子”,便把两人掐得脖子青黑,半死不活。

在晕过去的时候,阿大阿二脑子跟走马灯一样回放着平生,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说自己会通灵,竟惹出祸事来了。

咣当一声,两人眼睛翻白了。

全场最倒霉的可能是陈律师了,被迫听了那么多有钱人家的龌龊事,他早已将头埋下,恨不得自己没来过,结果他也被六亲不认的老爷子掐住了,他抓狂崩溃道:“林先生,是我啊!我是无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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