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娘子今天来好早啊。”

多日过去,于莳跟常在南熏街上走动的许多人混了个脸熟,他们问起怎么称呼她的时候,她也毫不避讳本姓,他们就叫她“于姑娘”或者“于娘子”。

于莳开门营业的时候总是热情讨喜,几乎是逢人就笑,此时她同样眉眼弯弯,声音清甜:“是啊,今天有做咸的,可以当早点吃,我就早些来了。你试试,现在还热着呢。”

食盒盖子一打开,千层肉饼的香气扑面而来,饼香混合荤香,不需问就能猜到里面填的是肉馅。

“脆的,猪肉馅,七文一块。”

食客现在对于莳摊位的兴趣已经远不止是因为她出色的样貌,经过多日的口碑积累,人们对她卖的吃食的品种新、口味佳也有认识。

她的摊位已经有了几位天天光顾的常客,有些住得较近的人,在不需要卖菜的日子也会到她摊位逛一逛,带点点心丰富自家餐桌。

这些家境殷实,但又负担不起高档酒楼的奢侈消费的人家,平日要么自己做些零嘴,要么去点心铺买按斤称的廉价点心,何曾吃过这样高档的东西?

于莳虽然用的食材普普通通不算金贵,但在味道、口感,尤其花样上,比御用点心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于娘子,我要三块肉饼。”来人是南熏街上一家银饰店的徒弟,“今儿有客约了大早上来取首饰,我跟师父早饭都没来得及用就来店里了,现在饿得头昏眼花的。”

“来,算你二十文。”

“谢谢于娘子!”徒弟带着鼓鼓的纸包,感受到掌中的温热,小跑着回到店里。

于莳拿捏着时间,直到一整个千层肉饼都卖完,余温也完全流失,才在桌上放上沙琪玛。

敢这么做,足以窥见她“我卖什么食客就会买什么”的充足自信。

梳着双垂髻的女童蹦蹦跳跳地来到她的摊前,她右手抓着一串父亲给的铜钱,左手伸过高到她脖子的桌子,指着沙琪玛兴奋地问:“于姐姐,你又做什么新的点心啦?”

于莳用竹签插起一小块送到她嘴里:“这叫沙琪玛,是甜的,你尝尝?”

女童吃完这一口,意犹未尽:“哇!有鸡蛋的味道诶!”

“对,真聪明。”于莳夸她。

“这么松软,我曾祖母也能吃吧?”女童显然是个孝顺孩子,给自己买点心时首先想到的是家里的长辈。

“可以呀,”于莳点头,亦提醒她,“但要叫你曾祖母慢慢吃,小心噎着。”

“我会的!于姐姐,这个沙……沙什么?”

“沙琪玛。”

“对对,沙琪玛,多少钱一块呀?”

“五文。”于莳答。

女童父亲给了她足够的铜板,听完价格,她干脆道:“我要五块沙琪玛,这样我爹娘、祖父母和曾祖母就都有得吃啦!”

于莳笑容和煦:“那你自己呢?”

“嗯?”女童一懵。

“我给你数哈,”于莳伸出右手,掰着指头说,“你爹一块,你娘一块,祖父母和曾祖母也是各一块,这就已经五块了,你自己是不想吃吗?”

“一二三四……五、六,啊不对不对,于姐姐,是六块!”

于莳了然,包沙琪玛时还悄悄附赠一块,是她给这女童的惊喜。

如往常一样,出摊一个时辰不到,她准备的食物就有一大半被买走,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能在日光开始毒辣以前就收摊。

她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心想得尽快去买把大伞,然后找之前帮她改推车的木匠,看看他能不能帮她加根活动杆,方便她把伞直接架在推车上方。

就在此时,突变横生。

“小美人儿,你不在宜春楼唱曲,怎么跑这儿晒太阳来了?”

于莳瞬间警觉,捏紧了手中的食品夹。

她紧盯声音的来源,那人是个身量颇高的男子,但面色透着不自然的红,脚步虚浮、衣衫不整,露出来的脖子与胸口都有红痕,分明刚在秦楼楚馆厮混了一夜。

人还未走近,酒气已经扑鼻,于莳厌恶地蹙眉,语气也不如往常友好:“这位公子喝醉了,您认错人了。”

“认错了?”秦志越转头看扶着他的侍从,□□道,“她说她不是小美人儿?”

侍从惯会顺从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公子的眼光全东平都没人比得上,您不会认错。”

秦志越被侍从架着,还一步一晃地往于莳跟前凑,嘴里重复着:“小美人儿,给爷唱支曲听听,唱好了爷给你赎身,往后跟着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

行人都停下脚步,纷纷看向他和于莳,但无人敢上前拦他,原因是他们中的许多都认了出来,这位是东平所在济州的府尹之孙,是他们家这一代的独苗,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纨绔之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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