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停下脚步,打算撤走。

下一秒,顾艇口齿不清的模糊声音直接钻入她的鼓膜。

“我爸当时给你取名叫罄,罄竹难书的罄。他大约没想过,从此一语成戢,你对我们家犯下的罪孽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远无法洗清。”

顾艇仰躺在楼梯口栏杆边,软趴趴的双手垂在地面上。。

明明看起来处境堪忧、狼狈不堪,然而脸上却透着丝病态的兴奋。

“姐,还没明白吗?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妈,他们都讨厌你。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亲人。我可以包容你一切缺点……为你每个月定时发疯提供最干净的皮肤。”

顾艇说完,盯着顾罄皙白手指间夹着的针管,舔了舔干涩的唇。接着他偏过头,冲针尖的位置露出软趴趴的脖颈。

看到这里,凌妤心里已经被强烈的惊悚感占据,她震惊的将目光移动到依靠在角落的顾罄身上。

女人没有吭声,只垂眸,细指夹住一只针管,手持的姿势,就像是抽烟一般。

针管内透明的液体来回摇晃。

随着顾艇话落,顾罄总算将黏在针管刻度上的目光,分给顾艇。

少年脸上盛着毛骨悚然的微笑,他鼓励道:“姐,来,不要压抑自己。”

“你也配成为我弟弟?鼓励养姐对自己注射镇定剂的弟弟?”顾罄重复道,居高临下的凝视顾艇,那目光宛若看待一个疯子:“顾艇,你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掐死你是吗?”

顾罄单手撑住墙壁,徒然弯下腰。

楼道口上头的白炽灯,笼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光晕裹夹的唇瓣色彩浅淡,抿直的抹弧度残忍又血腥。。

顾艇这几年接受康复锻炼,四肢虽然瘫软无力,但是依旧可以自主活动,他想要爬起来,却费了好大力气,不能成功。

昏暗的灯光中,女人一双琉璃般疏淡的蓝眸半垂。

她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捏住针筒,顾艇口角流涎,落下一地的哈拉粒子。

顾罄也不觉得脏,高跟鞋擦在地面上,向前两步,指腹来回摩挲着针筒,忽然手指用力,抵在顾艇的脖颈边。

针筒冰凉的温度,贴上顾艇软趴趴脖颈边。

危险罩在头顶,他又害怕又兴奋尖叫出声。只是这声尖叫被一团真丝手帕牢牢实实的堵住。

顾罄掀开眼皮。眼底攀爬出杀意:“没用的东西。”

女人的语调极缓,双目半阂。

审视的盯着顾艇的脖颈,像是逡巡猎物般,片刻后,她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眼看着即将把针管内的镇定剂注射入顾艇的脖颈,外面一声惊雷。

顾罄杀意在这一生噼里啪啦炸响中,消失殆尽。

她蔚蓝色的瞳仁爬满厌恶。

扔掉手中的针剂,高跟鞋狠狠的碾碎了针尖。

顾艇原本紧闭的眼缓慢睁开,对上了恢复平静的顾罄。

他像是受到了侮辱,眼眶通红:“为什么?”

顾罄脚跟踩在针筒上,刻薄道:“因为脏。”

隔着昏暗的闪电,凌妤看着楼道口,女人眼底粘腻的湿,整个人跟着冷了一个度。

【卧槽,卧槽。】

【宿主,我好怕。】

【她她……女主……女主……好可怕。】

008语无伦次,哆嗦着唇喋喋不休。

凌妤的目光却落在顾罄脚底的针筒上,那支针尖山沾染了一丝顾艇的血珠,被顾罄狠狠的碾碎。

像是捏碎鸽子蛋般,充斥了毁灭欲。

凌妤正准备细看,寂静的楼道口,忽然传出清脆的手机铃声。

“嘟嘟嘟,您的电话来了。”

“嘟嘟嘟,您的电话来了”

“嘟嘟嘟,您的电话来了。”

凌妤低头,下意识看向手提包,里面是来不及掐断的电话。

再抬头,便与顾罄幽邃的眼睛对视上。

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视线再半空交汇,空气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楼下依靠再栏杆上的女人,僵硬的抬了抬下颌,唇角讥诮的弧度僵在脸上,她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辨认出凌妤的身份,接着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与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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