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句话。
皇帝陛下切实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再度尝试扯开棉被但未遂后,无奈一哼。
“不向着你胡说就是对你不好?既不愿见孤,那孤走了?”
软绵一团的身形微动,不过很快就静下来,一副‘爱走不走,反正本太子不留’的做派。
“孤可真走了啊?”
话落半刻,慕裎隐约听到有人起身,而后脚步渐远的声响。
他忍不住掀开棉被,气鼓着脸就想对外嚷嚷‘走了以后休想再踏进池清宫半步’。
谁料将露头,一张俊朗镌刻的面庞骤然遮在眼前。相距咫尺,躲避不及双唇堪堪从人唇侧扫过。
蔺衡不想他动作竟如此快,拿来调笑太子殿下口嫌体直的玩笑话堵在喉间,满脑子只剩那蜻蜓点水却柔软非常的触感。
孤被吻了?!
没尝过荤腥的皇帝陛下有点慌乱。
咦,哪里窜出来的大黄耗子?
对风月话本颇有研究的太子殿下暗自思索。
气氛凝滞长达一炷香,做国君的那个率先找台阶折转话题。
“孤......没打算走,唤月送药过来,孤便起身去接了。”
慕裎噢了一声,偏头看向冒热气的药碗,眉结紧皱,拽过棉被又想缩进去藏着。
观其神态,俨然早已将方才的尴尬之事抛于脑后。
蔺衡莫名松了口气,回想刚刚那一瞬的变故和先前补药喝多了产生的奇妙反应,不禁连后颈都觉得些发烫。
所幸太子殿下光顾着耍赖,无暇嘲他。
堂堂国君,居然出息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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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裎极不喜苦,想当初在淮北为了让人喝下那涩到泛呕的汤汁,糖糕点心变着法儿做了不下二三十种。
一口糕点一口药,向来都是这般哄的。
尚膳房的点心是不错,但吃食统共比较常见。
自太子殿下来南憧,瞧着爽口的都逐一试过。尝个新鲜还行,要真哄得动人肯喝药倒不足够了。
念及此处,蔺衡思忖与其强劝,不如亲手去做了来的好。
反正旷早朝是旷,旷政务也是旷。偷得浮生半日闲,全当是练练手艺罢。
他正想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食材,慕裎却一卷棉被,光着脚丫子颠颠晃下榻来。
太子殿下捞起药碗咕咚几口就将汤汁如数灌到了肚子里,饮毕空碗还往人面前一示。
“我都喝完啦。”
“你别走好不好。”
雪白的里衣更衬出他肤若莹玉、纤瘦可怜,两只脚丫子不安绞动,无端又透出一股子顽皮少年气。
蔺衡心下一阵热潮翻涌,忙把他打横抱起,放到榻上用棉被裹住。
说不惊诧是假的。
太子殿下何时这样听话过。
便是在淮北,老国君斥责到面前。做儿子的也不过敷衍父命,找准机会就连汤汁带药渣一齐悄悄处理了。
今儿不等哄先乖乖喝药,为的是怕他气恼,当真放着不管一走了之。
尽管知晓慕裎烧的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可偏是这番境况。
才让蔺衡方寸大乱。
他叹息一声,手抚上人后背轻轻拍抚。“好,我不走。今儿不理政务不召大臣,就在池清宫陪你。”
“那你肯定生我的气了,我不喝药你都不说我。”慕裎眨巴眸子,里面隐隐含了水雾。“也不哄我。”
“我怎会真与你生气,原本就没打算走,小厨房里不是还有桂花蜜糖?我记得你爱吃桂花千层糕,想去做了给你喝药用。”
太子殿下闻听有糖糕吃,当即露出欢欣的神色,咬咬唇接而却黯下笑意。
“怎么了?不想吃桂花千层糕?”
“没有。”慕裎揪住枕角,拿指尖在鼓起来的位置按出浅浅小坑。
“父王会骂我的。”
蔺衡好笑,在淮北都不怕絮叨,到了南憧反而开始记挂起老国君的耳提面命了?
“放心,我悄悄做了拿来,咱俩一块儿吃。”
到底点心还是比自家老爷子吸引力大,太子殿下几乎没犹豫就成功被说服。
重重点头道:“好!我要吃大的!”
蔺衡看着他药劲起来逐渐厚重的眼眸,体贴掖好被角,再将窗扇打开条小缝透气。
“我很快就回来,唤月和风旸都在守门口。若是难受或者要茶水,让他们到小厨房里唤我。”
慕裎眨巴眸子表示好。
皇帝陛下交代完便折身向外走去,待离踏出屋门只剩半步距离时,陡然想起什么似的,侧目道:“你吃点心,老国君作骂你作甚?”
“因为你呀。”
“父王说你如今是皇帝了,要我懂得尊重。别成天使小性子给你瞧,也别使唤你做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哼,我才不管呢。你是本太子的侍从,这辈子都得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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