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的,这人绝对敢的!
晏星云清楚意识到这个事实,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他立马像倒谷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是我们晏家的二少爷晏萧然!还有他的傻子夫人祁清!”
云长睢眉眼一沉,那双如墨的眼眸像是浸在冰里。
晏星云顿时一个激灵,磕磕绊绊,绞尽脑汁又想起一个人,“还有……一个小厮!叫叫叫叫……”
他忽地卡壳,叫什么来着?!
云长睢面无表情,手却紧了紧。
晏星云面色一白,猛吸一口气,在生死危机下他醍醐灌顶,连忙出声:“叫——刘固!”
下一秒便觉得脖颈的力度松了松,他立马如搁浅的鱼喘息了几下。
“那人去哪了?”看出他确实没有遗漏,云长睢沉声问道。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迫不及待。
这可难住晏星云了,自从两月前晏凌云生辰宴之后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两人了,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去哪了!但是不说又有生命危险,晏星云怕得眼珠子乱转。
但他又不敢说假话,“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和他们不熟!平常都没见过几面!真的!”晏星云睁大眼睛,试图让人看出他眼里的真诚。
害怕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是来寻仇的,晏星云果断撇开和晏萧然之间的关系。
反正他们是真的不熟啊!他没有说假话。
晏星云在心里这般说服自己,才觉得自己那颗狂跳的心稍微受控制了一点。但是他忽地看见了面前这穿着白衣冰冷的强大剑修笑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话,他笑得满是凉薄与可怖。
不熟……那再好不过了。
晏星云惊恐地睁大眼睛,只看见一只向他脑袋覆盖而来的大手。
下一秒,灵魂传来了撕扯的痛感,身体里里外外,包括灵魂最深处的记忆,全被人毫不客气地翻看。晏星云受不住地大叫起来,面色扭曲。但这片空间早已被云长睢下了禁制,除非修为比他还高出两大阶,要不然不可能有外人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但很可惜,此时的晏家还没有这样的人。
——搜魂术。
云长睢一脸冷漠,他快速略过那些无用又肮脏的记忆,直到对上一张让他陌生却熟悉的脸。
红烛衬着金纹的床帐,四周似乎有暗香,那张脸还带着几分没散去的天真,眼神带着三分微醒的迷茫,红唇微张,衣衫凌乱。他似乎被人压制在床上。
云长睢猛地一怔。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原本粗暴的动作都下意识温柔了起来,掌心里的画面甚至变成了一帧帧播放。
画面里那个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人,下一秒那双微涟的黑眸猛地清醒,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云长睢呼吸一滞,不过须臾又变得急促起来。哪怕隔着一个人的记忆,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那张脸、那双眼,云长睢依旧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躁动。
那些难以言喻的来自灵魂的喜悦、敬畏、亲近,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要升腾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
但是那些喜悦还没开始发酵,猛地意识到那个画面中的‘他’正在遭遇什么,骤然袭来的惧怕心疼与愤怒让云长睢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直视着晏星云,像是可怕的深潭,他眼里凝聚着恐怖的力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面快速膨胀,周身的灵气似乎都在炸裂。
晏星云尖叫的声音都被扼在喉头,他只对了一眼便晕了过去,下身满是湿臭。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那是他们全族都不敢触碰的珍宝,而这个卑劣的人族怎么敢!!!
只稍一想那人遇到了什么,被亏待,被蔑视,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被人肆意辱骂——在他们来不及找到他的时候——竟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云长睢便恨不得将那些人粉身碎骨千刀万剐。
不,这还不够——
怒火侵蚀了云长睢的脑子,他的神情却愈发平静,周围脆弱的空间却开始碎裂。
然后,他扬起一个满是黑暗的笑来。
仅仅是这样怎么够?
云长睢从芥子镯拿出了一样被保存得十分完好的银线,他的灵力在上面以某个玄妙的形状缠绕,随后一震,那根银线顿时如轻烟般散开。
远处,更远处,甚至在另一端大陆,那些身份不同,样貌不一的人收到了这份来讯。他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欣喜而狂热的神情。
——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神明。
*
落霞城的城主换人了,新任的城主十分神秘,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只知道——
这位新任城主恐怖至极!
倒不是说他手段有多残忍,性格又有多残暴。而是在他上位不过三天之后,落水镇的三大家皆被他掌控至手中。不管是丹药,符箓的来路,为他们炼丹的丹师的命脉,甚至是坊间的所有资源,都被这位神秘,手段如雷厉风行的城主掌控在手中。但他并没有摧毁这三家,只是控制他们,圈养他们。
而被掌控了修炼资源的家族就如被豢养的牲畜,毫无自由可言。
这让本是地头蛇的晏祁柳三家如何忍受!他们自然是想过反抗,甚至是暗杀那位不知好歹的新城主,但所有前去的质问、刺杀、暗杀的人皆被一招制服。
仅仅一招!
这简直仿佛天堑一般的差距让三大家顿时如丧考妣。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的敌人,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只是新城主拿来威慑其他人杀鸡儆猴的‘鸡’。他们只知道——
完了。
所有的阴谋鬼论在强悍的实力皆是浮云。他们所有的谋划,什么黑木林的领主,什么从不入流的小家族更上一层楼,冲出落水,甚至落霞城的期望全部变成了妄念。家族百年的兴盛与发展,现在……全系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就连晏家,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将晏凌云治愈,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后遗症。
这件事他们并未对外宣传过,晏凌云的修炼速度较之前慢了些许,修行之时也总有不顺之感,但是尽管如此,晏凌云还是凭借自身努力以及之前的积累进入了乾元宗。
可这依旧帮不上什么。那位乾元宗的元婴长老现在又在闭关,不知多少年才能出来。而且,不知是否是发现了晏凌云资质受损的缘故,那位长老并没有将晏凌云收入门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晏凌云也只是乾元宗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罢了。
像是蜉蝣企图撼动大树,他们不堪一击。这样的认知让他们颓靡。
落霞城附属的落云镇、落月镇的家族也开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便是下一个祁晏柳。
但他们谨慎了又谨慎,却见那位城主没再动作。仿佛只是豢养了三个家族罢了,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等待审判。
*
已经离落水镇甚至落霞城都有些距离的祁清,自然不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此刻正惬意地叼着草茎,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颠簸,车帘被半撩开,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
“马上就到七月谷了。”晏萧然靠在软垫上,手上依旧拿着不知写着什么书卷。他看了看外边的景色,见到人流马车愈来愈多,远方甚至能看见那个宽宏连绵的城墙,已经排成长队等待入城的队伍。
祁清淡淡的哦了一声,枕在晏萧然大腿上的头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晏萧然见他这副难得的懒散模样,轻笑了一声,用手盖在眼上,替他遮了遮光。
“听说七月谷的百果盛会即将召开,那时风景应该不错。”
这话引起了祁清的注意,百果盛会?
大家一起吃果子的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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