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漩的脸色变得苍白,面部表情也逐渐有些失控,她不自觉地咬着指节,典型的安慰性反应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舒朗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之后我不知道跑到哪儿,我好像被打了一下,就不记得了。”
易漩简短地一口气说完,显然略去了很多不愿回忆的细节,她表情稍有缓和,但余悸仍让她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你头部的伤口在什么位置?”
舒朗一连追问,易漩却突然嘲讽地看着她。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女厕所的镜子边上,身边没有人。所以,我以为是我在做梦。”
在场的警员全都脸色微变。
易漩被打晕在楼道,为什么会在女厕所中醒过来?
是她在说谎,还是凶手真的将她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审讯室内外陷入了沉默。
“你的伤口呢?”
舒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易漩凄惨地笑了笑,似乎有一刹那的悲楚溢满了她的眼。
紧接着,舒朗就明白了原因。
“舒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头发染红么。”
易漩将茂密柔顺的粉色长发从侧边撩起。
舒朗定睛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在易漩小巧动人的耳垂之后,被发根密密遮盖的头皮之上,布满了无数道沟壑般纵横扭曲,粗细不一的伤口,像血色的蚯蚓一样,爬满了她头部。
有些伤口深得令人震叹,而许多道短小的伤口很是新鲜,还隐约冒着暗红的血。
舒朗的问话噎在嘴中,她怔怔地看着易漩,在那对狠厉物欲的美眼中,有一滴泪珠始终没有流出。
*
审讯室中易漩的问询还在继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改先前强硬的态度,突然就无所谓般把所有的情况详详细细交代了个清楚。
易漩由于长期吸食致\\幻剂,又流转于她丈夫与王景山两个暴力狂之间,精神极度脆弱,经常出现幻觉。
见到凶手的当晚,她吸入了过量致\\幻剂,导致她醒来时以为自己是昏厥在了厕所后出现了幻觉,因此没有太在意。
直到她发现王景山送给她的项链上的钻石丢了。
钻石是王景山在海外置换的,是用于保值的高精度钻石。如果真的丢了,王景山能把她活活打到死。
她整整找了一周无果,她才开始怀疑当天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而钻石,很有可能掉在厕所或是楼梯里。
于是易漩铤而走险,试图趁着半夜回新悦广场寻找,却不料刚进新悦广场,正好碰见了何为在追击黑影,于是她转头就跑。
真是好一出闹剧。许可听完揉揉眉心。
而且这段口供中也不是没有疑点。
譬如为什么易漩的血迹在地下室,却又苏醒在了女厕所中。
“许啊,你这脸色太差了,昨晚干什么了都。”
康队狐疑地看着许可苍白的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出去透会,我和何队在这看着。”
许可点点头,疲惫之感席卷了他全身。
易漩的出现是案件到目前为止的突破点,她所描述的面具形状、嫌疑人体征,都与何为许可在新悦广场看到的黑影完美符合。
另外,易漩在镜子中当初看嫌疑人时,嫌疑人所站的位置正是消防栓旁边、蟑螂所在的位置。
这一点也与蟑螂上所带的断肢主人毛发相互印证。蟑螂很可能是从凶杀现场被意外带到厕所,而又被凶手刻意处理掉的。
一切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和佐证。
许可站在警局走廊的一侧,从烟盒中摸出一支烟。
当凶手的形象愈加明显,许可愈加感受到真正的序幕才开始缓缓拉开。
许可叼着烟,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到打火机,才意识到可能落在车上了。
“哎,兄弟,麻烦借个火。”
许可看了看身边不远处吸着烟的男人,疲惫着说道。
男人微微颔首,手轻轻挡住打火机的外侧拨动簧片,金碧闪亮的方形火机上,纯蓝色的火苗燃烧地相当纯粹。
他的举止考究优雅,许可能嗅到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
烟头被火苗灼烫至焦黄,烟丝的浓郁香气蔓延在二人极近的距离之间。
“谢了。”
许可看了眼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男人刚想开口,一声尖叫响彻警局长长的走廊。
“别碰我!!!!你们走开啊!!!!!”
尖利的女声极其扭曲地嘶叫着。
“滚开!!!!别碰我!!!!滚开啊!!!!!”
许可一看,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发疯般奋力挣脱两名警员,不要命般向这边冲来。
她同时发出着持续性哭叫般的吼声,几乎是四肢并用地扶着走廊逃窜,试图拦截她的警员都狠狠地撞翻在地!
只差几步之远,她就要径直将许可撞飞出走廊低矮的窗台。
“许队小心!”
警员大喊道。
许可微眯起双眼,指尖将烟头生生掐灭,那女人红了眼睛,已经铆足力气冲到了许可眼前。
她身体弯成弓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许可!
在她即将触碰许可的瞬间,许可极其敏锐地一闪,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女人拦腰抱住,女人全部的力量撞击在他的胸口。
刹那之间,许可感到胸膛闷的剧烈一痛,后腰死死顶在了台沿之上,凸起的边缘反作用力巨大,几乎要瞬间折断他的腰背!
下一秒,女人大张开嘴,像野兽一样,在许可的宽肩上猛地咬了一口。
她咬的极重,牙齿几乎全部嵌入许可的皮肉。
许可倒吸一口气,疼的他额上青筋暴起。
剧痛之间,许可看到了怀中那张乱发后熟悉的脸。
是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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