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因为唐幼薇三个字而咽回了肚里。这是一份她无法拒绝的邀请,她的清心寡欲在江家面前被原形毕露。

她转头看着窗外,晴空朗朗之下,是她的雾里看花。自出事以后,她首次回扣了江临声的手,很用力很紧:“我这段时间让教授跟师母伤心了。”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们哪里舍得跟小孩置气。”

出租车还未到江家门口。南涔便在车里远远地就看见唐幼薇自小路口四处张望的身影,那是语文课本上的阿母当窗依。

她下车,还未跨步,唐幼薇便盈盈含泪的到了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什么也未说,只说:“走。我们回家去。”

不能怪她落泪。自她去了G市,卓孟君倒是给卓望津打过电话,没有询问过她要不要回家过新年?只是说她离开C市也好,似乎这两个多月以后,卓孟君对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便是离开。

她跟在唐幼薇身后,步步走入江家,像是在走一条万里长征之路。这条路,她从8岁,走到了如今的18岁,却来了一个大拐角,收留她念俗之心的竟然是这样一处,在猝不及防映入她眼帘的屋宇。

孩子是比父母还要渴望家庭温暖的存在。他们没有太多可寄托情感,消磨时光的东西。在他们小小的世界之中,有的只是那日夜都要踏入的方寸之地。

其实,在江明森得知事情之后,便与江临声深切地谈过。他说:“一个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身心都受到了伤害。如果你无法做到全然的不介意,就趁早放下。否则,届时会伤的阿南更深。”

似乎,这件事过后,所有的人都在问询他是否介意?

鹿溪闻。严牧风。卓望津。他不知道他人是如何去定义一个女孩子的完璧无瑕?他只记得当她看见南涔从手术室出来那刻,犹如死人白的脸色,他听见了自己灵魂在震颤的声音,它顺着悬崖峭壁往下坠入,坠入了无底深渊。

那里,没有南涔。

他没有回答他们介意,或是不介意。每每被人问此,他眉宇之间的寡淡,总会被他心底念及南涔所浮现上来的温情与心疼所覆盖。这个问题不再需要言明答案,最好的答案刻在了他眼中。

二老在家,一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满满地一大桌,那是南涔许久未见过的阖家团圆。南涔已有许多年没有跟随父母一起去过卓家过年了,而南家的新年是冷清而孤寂的。南怀远出差或者加班,往往就她跟卓孟君冷冷清清地两个人。回卓家,也不过是匆匆而过。

江明森拿着酒出来,笑嘻嘻:“小朋友,新年快乐!”

“教授,新年快乐!”她努力地让自己笑的洋洋洒洒,不想在这新禧佳节给他人的心情蒙尘。

唐幼薇让她先坐,又让江临声去厨房把灶上还温着的汤端来。当他将汤端上来,唐幼薇首先给南涔盛了一碗,情绪有几分压制的颤抖:“都瘦了。多吃点,开学之前,就住在家里,我保证把你养得胖胖的。”

南涔久违地笑了,像泉水叮咚的一声响。

江临声借着去拿杯子的理由,无声落泪。这声笑,让他恍如在顷刻之间,乘鹤飞跃进了那三万英尺的高空,在蓝天白云之间安枕。

江临声拿着高脚杯回来,试探性地问:“阿南,要不要喝点?”

还未等南涔答话,江明森直接倒了大半杯给她:“新年,喝点酒应景。”

她莞尔一笑,接过红酒,喝了一小口,口感绵柔,少了白酒的那份烈。她想,酒这个东西,她终归还是要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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