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自从和云凌和离后就信了佛。初一十五都得去庙里烧香拜佛。要是寺院里有什么得道高僧开堂讲课,她也是必定要去的。

这几天眼看着就到了成献帝的寿辰。整个汴梁城的寺庙庵堂要么是在施粥帮助穷苦百姓,要么就是有得道高僧之类的开堂讲课。蒋氏这几天寻了一处庵堂静修。

今夜她刚做完晚课,要上床歇息。她的丫鬟来报说,“夫人,庵堂的师傅们说外面有一女子要求见您。那女子说她姓云,乃夫人您最亲近的人。”

姓云。还是她最亲近的人?

蒋氏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云初浅那张素净的容颜。她连忙对那丫鬟道,“快!快去把她请过来!顺便再把我前些日子珍藏的峨眉雪芽拿出来泡。”

小丫鬟飞快的退下去。蒋氏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她高兴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但很快就又想到她的女儿为什么这么晚来见她?难道是和晋王爷吵架了?

蒋氏正胡思乱想期间,小丫鬟带着两个人走进屋里。那两人命令小丫鬟退下去。等小丫鬟离开后,两人缓缓的解下身上穿着的鹤氅大衣,露出了真容。

“云凌?怎么是你!你这个畜生来这里做什么?”蒋氏尖厉的声音继而在屋里响起。

云凌凉薄的一笑,神色乖戾,“给你送亲生女儿来了。”

云凌身后的苏明月往前走了几步,向蒋氏乖巧的施了一礼,软糯的唤道,“娘亲。明月回来看您了!”

蒋氏望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庞,倒抽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的神色瞬间狰狞起来,“云凌,你个畜生又要搞什么,我的女儿是晋王妃不是眼前的女人。”

云凌脸上浮起算计的笑容,“我只要带你去见越国太后一面,你就知道云初浅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了。至于明月嘛,你要是不相信她是你的女儿,你也可以去牢里问问白氏。当年我把云初浅抱回来,又把你的女儿抱出去的事情她是清楚的。”

“云凌!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跟你拼了!”云凌这般的无耻和卑鄙,已经远超过蒋氏的承受力了。她歇斯底里的冲向云凌,要和他拼命。

萧云霁和云初浅成亲的第四天云向北登门。第五天,云政亲自阴沉着一张脸登门。第六天,又是云向北登门。到了第七天

云初浅是被马车的一阵颠簸给颠醒的。她睁开眼皮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云初浅揉了揉眼,萧云霁那张完美俊挺的脸庞就凑到她跟前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问。

他回,“我们在汴梁城郊玩个几天再回去。”尼玛的,他们明明是新婚小夫妻。可天天被岳丈大舅子骚、扰,这日子真是不能过了。

云初浅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不行,我大哥昨天走时说我爹今天回到晋王府看我的。”

萧云霁最怕的就是云政了。只要他一登门,往书房一坐。他要么狗腿子的陪着他们父女两说话,要么就被云政拉去下棋。偏偏云政棋艺这方面的造诣没有他高。

他装孙子,让他赢棋吧,云政就铁着一张脸讥嘲他为臭棋篓子。

他不顾情面赢了他的棋吧,云政就阴着一张脸数落他目无尊长。

他怎么做云政都要被云政说呀。他要是再不把小白眼狼拐出来过过甜蜜的两人世界,他都要疯了。

两只手往她纤腰上紧紧一搂,他厚着脸皮对云初浅解释道,“放心吧,我出门前已经让张天去通知岳丈了,说我要带你出去游玩。岳丈知道你不在晋王府肯定不会再到府上找你的。”

萧云霁这么一说,才把云初浅安慰下来。于是,两人乘坐着马车就在汴梁城附近的几个州县游历起来。

后面两人途径一座小庙。见那小庙香火极为旺盛,云初浅自从重生了,就对神灵之类的怀了敬畏之心。她下马车到庙里给云政云向北还有萧云霁分别祈了福。

鸳鸯打听说这庙里抽到的签会非常灵验,便拿着签筒让云初浅也抽了一支签。云初浅抽完,便想让萧云霁也抽一支。萧云霁摇摇头,痞笑,“本王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其实是不相信这些。他之前虽然当了两年和尚,可压根只是为了躲成献帝而已。

不过既然他的小白眼狼要抽,他在边上陪着她就是了。

云初浅将抽好的签递给解签人,解签人是个六十多岁老头子。他接过香客们递送过来的签文轻念了起来,“兀坐幽居叹寂寥,孤灯掩映度清宵,黄金忽报秋光好。活计扁舟渡南朝。”

等念完签文,他才又抬头要来看云初浅的面相。

可他一抬头,却是愣住了。

“这位少夫人是故人归来吧。“解签的老头子捋着发白的胡须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云初浅心一动,像是有一只猛兽挣脱着出了闸。她的确是“故人”重活一世。

解签的老头子又仔细的扫了云初浅一眼,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鸳鸯见他光看不说,便在边上催促着,“这签文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快活呀。”

解签的老人被鸳鸯这么一轻喝,才慢悠悠的收回打量云初浅的目光。但转而又去看站在云初浅身侧的萧云霁,许久才捋着胡须叹着气,“这位郎君这位夫人,看你们两位的面向似乎是无缘结为夫妻的。”

萧云霁听不下去了,轻嗤一笑。伸手搂过云初浅的肩膀,从宽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解签的老头子。“这位老前辈,我夫妻二人十分恩爱,你说我们无缘结成夫妻,这话还请收回。”

不想再听解签人耸人听闻的话,他带着云初浅转身离开。云初浅顿住脚步,想要回头向解签的老头子问个清楚。萧云霁看她这态度,便知云初浅是对解签人的话留了神。

他劝说道,“浅浅,好了。这些解签的都是一些江湖骗子。说你是什么故人归来,你不是跟我说你都没有来过这座庙吗?好了,你也别信他说的那些话了。都是骗你的,咱们两要是没有缘分怎么可能”他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边坏笑着道,“夜夜欢好呢。”

云初浅轻啐了他一下,但还是被他拉着回了马车。

他们走后,一个年轻的少年走到解签的摊位前,对着那解签老头子恭敬的说道,“师叔,不好意思。我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下,回来晚了。您可以不用再坐这里帮我替客人解签了。”

那老头子捋着胡须,片刻后才抬起头,对着云初浅他们离开方向看去,缓缓的吐出话来,“这夫人要和她父母团聚了。”

年轻少年不知道老头子在说什么。便拿过老头子手里的签文快速扫了一眼,好奇问道,“师叔,这签算是挺好的一支签了,你为何倒是皱起眉头?”

老头子一笑,看着年轻少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有时候一个人站的越高,她所要面对的事情也会更复杂。”转而又想到陪着刚才那个少夫人的男子,老头子一笑,“没缘分强娶,结果岳丈岳母一个比一个彪悍,他有苦头吃了。”

萧云霁带云初浅离开汴梁城的这几天。汴梁城里有两个人极为失意。一个是蒋氏。蒋氏几乎是天天亲自到王府门前打听云初浅有没有回来的消息。

萧云霁为了不让云政跟着他们小夫妻,自然是把他们出行目的地都隐瞒了。王府的下人们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小夫妻去哪里游玩了。

没有见到云初浅,蒋氏很落寞很失意。

另外一个自然是云政了。云政也是天天派人来打听云初浅回来的消息。一直没有查到云初浅他们的消息,云政在忠勇侯府里待着十分郁闷。

“浅浅每次出去都会出个三长两短,萧云霁这次带她离开汴梁城这么久,她会不会在半路上出个什么事?”

“那个萧云霁,他以为他娶了浅浅,浅浅就是他的人了?他做梦!这次敢带着浅浅离开这么久,回来后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云向北天天听着云政的这些唠叨,觉得他爹既可爱又让人无奈。不过云向北要是知道正是因为云政这般难缠,才间接让云初浅躲过一次危险,他也肯定会和云政一样天天唠叨萧云霁,给萧云霁脸色看。

很快的到了成献帝寿辰这一天。这一天夜里皇宫会举行寿宴,邀请四品以上文武百官及其女眷参加。今年成献帝又邀请了越国皇帝厉承彦参加他的寿宴。为了不在外邦面前丢脸,今年的寿宴办的格外隆重格外盛大。

景泰殿里,成献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笑眯眯的接受着殿武百官对他的朝拜。等文武百官对他朝拜后,便是他的几个皇子皇女齐齐给他磕头祝寿。

几位皇子也纷纷给成献帝献了礼。萧清沛送的是一块稀世罕见的帝皇玉。璃王是扇子控,他府中收集了一大堆各种种类的扇子,这一次成献帝寿辰他自然是送了一把名贵无比又制作奇特的檀香扇。

其他皇子也以成献帝的喜好给成献帝送礼。

萧清毓却没有像其他人送些俗物给成献帝作为贺礼。他一拱手,对成献帝道,“父皇,儿臣要送给您的礼物是一份万里常青。

他说话间,已经有太监送来他的礼物。众人看过去,发现这所谓的“万里常青”只不过是五盆普通的农作物罢了。

成献帝疑惑间,萧清毓温隽如玉的开口说着,“父皇,自您登基以来,东靖经过您的励精图治,国力日益昌盛。儿臣及天下苍生无不敬佩崇拜您。”

是人都爱听好听的话,成献帝听萧清毓这么奉承他,嘴角轻扬,显然心情是不错的。

萧清毓又继续道,“如父皇您这般英明神武之人,儿臣自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寿礼才能不玷污皇上您的风华。故而思来想去,儿臣就托人从东靖国的江州、芜州、青州、幽州、辽州五地分别送来水稻、桑树、麦子、豆子、草苗这五种作物。在父皇英明的统治下。百姓们以食为天,皆能安居乐业。”

成献帝已经对萧清毓刮目相看了。

江州的稻米、芜州的丝绸、青州的小麦、幽州的豆子、辽州的牛羊这都是东靖国富国强民的基础。

他一个皇帝自然是不缺什么寿礼。可他的皇子在他寿辰时借着送礼物之际拐着弯拍了他这么大一个马屁,他心里不高兴才怪。

哼哼,东靖国百姓们都安居乐业,他才不是什么晋惠帝第二。

成献帝高声笑道,“老八,还是你最了解朕。朕自登基以来,就本着民以食为天之道大力修筑水利,减轻税收等措施来保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

成献帝很快的借着萧清毓送的礼物自吹自擂起来。底下文武百官自然是纷纷附和,把成献帝称赞为贤君圣帝。

成献帝在一片称赞声中,已经飘飘然了。

“越国皇帝驾到!”忽的,殿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通禀声。殿中众人这才纷纷抬头向殿门口看去。只见人群簇拥中,缓缓走进一清瘦俊逸男子。

男子一身红袍,五官俊逸清贵,一双鹿眼晶亮,翩翩如玉。

惹得殿中许多未出阁的官家闺秀眼冒红心。

成献帝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殿中央,客气的笑着,“越国皇帝陛下,蒙你光临朕的皇宫,朕感激不尽。”

厉承彦唇角含笑,也和成献帝寒暄了一番。

成献帝自是又让人赐了位置给他们一行人坐下。等厉承彦坐下后,苏明月因为是厉承彦的未婚妻便也在厉承彦身侧的位置坐下。

苏明月坐下后,目光快速的在殿中梭巡了一圈。

云初浅不在!她该不会今晚不来参加成献帝的寿宴了吧?

她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目光又在殿中搜寻蒋氏。蒋氏坐在殿中的一个角落里,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苏明月。

两人目光相交汇,蒋氏像做错事的孩子,心虚的连忙低头避开苏明月的目光。

苏明月暗咬了唇瓣一下,心里更是恨上了云初浅。好好的不呆在府里,跑出去游玩个屁呀

周娴君今夜乔装打扮了一番,将她一张倾国倾城的玉颜掩盖住,立身站与苏明月身侧。众人看去只当她是苏明月的贴身嬷嬷,并没有多想。

厉承彦还算是给成献帝面子,期间也奉承了成献帝一番话。成献帝被外宾这么一奉承,更是轻飘飘了。对厉承彦这个皇帝多了好几分的好感。

当下举起酒樽,笑着打趣道,“越国皇帝,朕早就听说你和昭阳侯的女儿苏姑娘有了婚约。你们两个郎才女貌,何时要成亲呀?”

厉承彦唇角含笑,刚要抿唇敷衍过去。殿门口又传来了太监的通禀声。

“晋亲王到!晋王妃到!”

成献帝喜悦的心情顿时沉重了下去。还以为晋王领着他的小媳妇在外面游玩不准备回来呢。

萧清毓端着酒杯的手指蓦的收紧,温润的眼瞳里有阴翳之色在沉淀。

苏明月在听到云初浅来的消息,身子骤然紧绷的比弓弦拉的还要紧,她下意识的侧头去看身边的周娴君,脸色抑制不住的苍白起来。

周娴君不是昭阳侯,她更难对付。

要是让她看到了云初浅

该死的!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除了不是周娴君和昭阳侯所生,其他方面样样比云初浅出色。这个可恶的云初浅,她这样浅薄无知的人凭当越国未来的皇后吗?

苏明月一颗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处。

周娴君在越国时听过萧云霁的大名,今天来了既然能亲眼见一见这个东靖国的战神,她自然是乐意的。所以她一抬头。目光就看向殿门口。

这一看她愣住了。

她倒不是被萧云霁的风采给折服了,而是被走在萧云霁身侧的女子给吓到了。

这女子怎么长的这般像她?

周娴君脑海里闪过厉承彦曾经说过的话,说这个云初浅是和昭阳侯一起在崖底被人发现的。昭阳侯是什么人她清楚,他绝对不会因为云初浅长的像她而对云初浅抱有什么歹毒的心思。

那么昭阳侯和云初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娴君目光怔怔的望着那个走进殿里的小人儿,心里蓦然的生出一种感觉,她好像离某件事的真相很近了。

厉承彦在看到云初浅时,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浅笑。但他还是很快眨眨眼,掩盖下他对云初浅那些特别的情愫。他低哑着声音,当着全殿人的面幽幽说道,“奇了怪了,为什么晋王妃长的和朕的母后那么相像呀?看到晋王妃,朕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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