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颇有些晕头转向的跟着魏楚一回到那一堆废墟边,又晕头转向的被对方牵着走到了人群旁。
李元吉躺在铺了一层棉被的地上,她看起来很痛苦,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眉毛绞在一起,唇色惨白,一脸的冷汗。
大夫人急切的拽住郎中的袖子:“大夫..我女儿....”
那大夫摇了摇头,语气里都是悲悯之意:“恐怕孩子是.....”
大夫人捂住耳朵不愿意多听,她自顾自的道:“求求你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和她腹中的孩子,这可是左丞相府公子的长子啊!”
旁边的人三三两两的扶住摇摇欲坠的大夫人,口中都在说些劝慰的话。
司空大师看不下去了,他踱步走到大夫人身边:“夫人请节哀....正所谓缘来则至,缘灭则散,这孩子恐怕是无缘罢了。”
大夫人捂住了脸,缓缓的蹲了下去,失声痛哭。
而躺在地上的李元吉听到这话,眼泪也噼里啪啦的往下坠。
正所谓是女人一生有两个依靠,一个是丈夫,另一个则是孩子。她自然明白她今天在左丞相府中拥有的一切,丞相夫人的喜爱,丈夫的相敬如宾,府中仆役们对她的敬重,全仰仗于她的娘家和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因此她对这个孩子投入了太多的爱,每天她都忍不住会想,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呢?长得是像她还是像自己的丈夫呢?他又该是怎样的性格经历怎样的事呢?浓重的爱已经让她把这个孩子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因此,当她听到郎中的一番话后,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别人常道的“断肠”之苦。
她也无声的哭着,泪流了满面,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像是不愿意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李元嘉站在一边看着,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这个孩子对于李元吉意味着什么。虽然她的经历不能让她跟李元吉感同身受,但是仅仅是看着对方的样子,就让她感受到了无力的悲伤。
这个世界对于女人确实是不公平的。就比如三皇子,就算他沉迷于女色,后来被人知道还能说一声“风流”,而李元吉失去孩子本就不是她的错,后面又损伤了身体之本,怀不上胎,便被左丞相府狠狠遗弃,如同一块没有利用价值的破布一样。
李元嘉如是想,不由得用力握了握拳头,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扎入自己掌心的肉中。然而不料旁边的魏楚一见了,兀自拉过她的手,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拽开,然后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
李元嘉心下一痒,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不去看她。
后来南昌侯府的人抬着李元吉上了一辆大马车,剩下的人各自都坐了马车。马车又晃晃悠悠的走远了,可惜来的时候带着的是希望,走的时候带回的是绝望。
李元吉在府中躺了半日,左丞相府的人就来了。现是左丞相夫人,那是一个虽然年过半百但从眉宇中仍能看到年轻时风韵的美丽妇人,她一脸关切的扑到李元吉床边:“吉儿!可心疼死婆婆了。”又抬着眉梢问皇上特地派下来抚恤南昌侯府的太医:“太医,我儿媳怎么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恐怕令孙是保不住了。”他藏住了后半句话:李元吉怕也是元气大伤以后难怀上孩子了。这后半句话刚才来过的南昌侯府大夫人特地嘱咐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也就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说了。
他不说不代表左丞相夫人不知道。都是从人堆里摸爬滚打上去的,心眼自然少不了。她的表情倒是未见失落,还安抚性的拍了拍李元吉的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和轩儿要一个。”
李元吉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就算她一向八面玲珑此时经受如此打击未免也不想说话。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不言语,大夫人开口了:“啊...吉儿身体不适,都叫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左丞相夫人点点头,看上去极其善解人意:“那我们就先下去吧,让吉儿好好休息休息。”
一群人前脚刚看完李元吉,后脚又要去看被房梁砸中脚的四小姐李元雪。李元雪躺在床上,屋子里一股药草味,她的丫鬟倒是哭红了双眼,而她本人则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上去有些呆滞,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旁人问她话,她便答;旁人不问她,她也不多说什么。既是如此,也未免让来看望的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大家自顾自的各自打了声招呼,便走远了。
接下来就要看背部受伤只能趴在床上的李元嘉了。李元嘉的背已经血肉模糊,虽然上了上好的金创药,但是也只是减少了痛感和愈合速度,眼下就已经有些发痒了。她想用手挠,旁边坐着的问雪就怪她:“挠什么呢!”
如此反反复复,她索性摊平了,旁边的问雪给她读着街上买来的话本,时不时的喂她吃一颗洗干净的葡萄,她乐的自在,忽然就感觉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然而时间不容许她颓废。不稍一会儿,大批人马就一涌到她小小的院子里。为首的李元露倒是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她虽然毫发未伤,但看起来比受了伤的李元嘉还要脆弱上三分,刚走到床头就是柔柔一扑:“五妹妹,你怎的受了如此重的伤!让我好是心疼!”
李元嘉也笑:“劳姐姐挂心了,眼下看见姐姐毫发未伤,我也就安心了。”
两人礼尚往来,你一句我一句,看起来姐妹情深,令人感天动地。旁边的左丞相夫人捂着嘴对大夫人道:“南昌侯府的女儿家感情倒是真好。”
大夫人笑了笑点了点头:“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感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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