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一番之后,拓跋珪决定将这一难题抛给燕凤四人,这四人皆与拓跋氏宗亲无瓜葛,在此事上可以信任。

拓跋珪轻抚眉心,眼眸中带着几分疲惫:“诸位可知,我心忧何事?”

燕凤四人面色凝重的相视一望,随即齐声道:“臣等不知主公思虑,请主公示下”。

拓跋珪见状,点点头道出心中隐忧:“代国一无官爵标准,二无律令约束部众,我心实忧”。

燕凤四人听闻,皆露出思索之色。

沉默片刻,燕凤率先道:“自魏晋已来,官爵混乱,确需从长计议,至于法令之事,只需维持先王遗律皆可”。

先王遗律是拓跋什翼犍时颁布的法令,较为简陋,大致如下:当死者,听其家献金马以赎;犯大逆者,亲族男女无少长皆斩;男女不以礼交皆死;民相杀者,听与死家马牛四十九头,及送葬器物以平之;无系讯连逮之坐;盗官物,一备五,私则备十。

事到如今,拓跋珪也只能效仿姜太公化繁为简了,继而隐晦暗示道:“那便议一议有关官爵的部分,尤其是关于拓跋氏宗亲”。

在座几人都是当世智者,皆明白了拓跋珪心中忧虑。

拓跋珪称王,依惯例需要册封宗室为公侯,但如今拓跋珪不愿,这……

燕凤虽然理解拓跋珪的想法,却也觉得后者有些操之过急,当年高祖皇帝不也捏着鼻子封了韩信为齐王吗?

后来呢,汉室煊赫四百年,韩信被夷灭三族,在燕凤看来,拓跋珪想这些太早了。

但这只是燕凤的想法,安同却有不同意见,在出使王建后,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博望侯。

安同出列拜道:“臣以为主公应当效仿前汉二十等爵,非有功者不得封侯,拓拔遵等一众宗亲寸功未利,不加封赏,亦在情理之中”。

听罢安同所言,拓跋珪摇摇头,他心里清楚,众多宗室归附自己绝不是为了复兴代国,而是为了权势、官职。

安同退下,许谦试探着建议道:“不如虚封其公侯之位,待两京光复后,再从长计议”。

“许郎中之言,却是中正之词”拓跋珪点点头,继而目光移向张衮:“洪龙以为如何?”

“公侯之名为虚,兵强马壮为实,昔年项王吝惜官爵,致使淮阴侯投汉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如今牛川东南有刘眷,西南有刘卫辰,北方有高车,大敌当前,主公不想着安定人心,却为虚名困扰,臣窃以为此非是英雄所为”张衮躬身抱拳,言辞恳切,神色诚挚,眼睛直视拓跋珪,一脸正色的劝谏道。

这番话,字字珠玑,听得拓跋珪羞愧难当,他猛然间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鲜卑人的未来不在阴谋诡计,而在铁骑精卒。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拓跋珪起身郑重道:“洪龙!你说得对!”。

“此臣之本分”张衮退回原位,不骄不躁。

议事完毕,四人退下,拓跋珪取下沉重的金冠,这金冠承载的是数十万民众,或可谓轻,或可谓重。

星空中繁星闪烁,晦暗不明,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此间少年将会迎来一个新的称谓。

王!

十三岁的王!

……

许谦,字元逊,代人也。少有文才,善天文图谶学,初为郎中令。

——《魏书》卷三十.许谦传.列传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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